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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他便偶尔也陪他聊聊天,也算是场面上的朋友。

    后来他被班主送给一位富商,他不愿就此认命,逃了出来,正好遇上聂良亭,是聂良亭出面救下他,从那次,两人才真正的熟识起来。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好说话打赏大方的客人,在镇上身份不低。

    他们那只是个小镇子,聂良亭不是本地人,似乎是为了会一个朋友,才在镇上暂住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暂住一住就是一年。

    聂良亭救了他之后,依旧每天来听他唱戏,场场不落。

    班主因为聂良亭的缘故,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逼他跟那些贵人们应酬。

    而他因为救命之恩,对聂良亭也上心许多,偶尔的闲聊,也会给他唱自己编的小调。

    那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聂良亭会教他写字,会语气温和的跟他讲道理,告诉他即使是戏子,也该有自己的风骨,不该随波逐流。

    聂良亭给他讲了许多从没有人跟他讲过的道理,他学着摈弃戏子的轻浮,做他口中有风骨的人。

    再后来,就是两人感情日深,从好友,慢慢的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抱有不该有的奢望,只是努力记住眼下时光。

    所以聂良亭临走前,将随身的玉佩交给他,问他愿不愿意等他回来娶他的那一天,他觉得,或许所有苦楚,都只是为了换这一个人。

    他答应了。

    但是聂良亭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等了一年,两年,三年……梨园的客人来了一茬又走了一茬,班主对他的容忍越来越低,说好要来娶他的聂良亭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的等待成了梨园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班主也终于耐不住,见他失了靠山,又开始逼着他去跟跟达官贵人们应酬。

    他不肯就范,想着去找聂良亭,却发现自己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

    班主将他抓回去的时候,曾经笑过他痴人说梦。

    他觉得也是,也许只是别人随口一句戏言,他却当了真。

    之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班主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容忍他的反抗,给他喂了药,送到一个一个“贵人”的床上。

    他虚妄的幻想终于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

    那段黑暗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恨,对聂良亭锥心蚀骨的恨。

    恨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将他独自留在这绝望之中。

    他咬着牙活下去,只是想问聂良亭一句,为什么要骗他。

    只是他等了五年,没有等来失约的聂良亭,只等到了裹挟着满身煞气的曲镜之。

    曲镜之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能给他报仇的力量,能将他从黑暗之中拉出来。

    他用曲镜之给他的剑,杀了班主,杀了凌辱过他的贵人们,梨园的血流了满地,他却只觉得战栗的兴奋。

    他终于摆脱了这些人的控制,但他依旧是那个随波逐流的戏子。

    曲镜之救了他,他就奉曲镜之为主,他刻意遗忘了聂良亭的那段往事,跟在曲镜之身边,改名薛离,成了他最信任的属下。

    这一过就是百多年。

    曲镜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薛离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也疑惑,相处的久了,曲镜之的身份他多少知道。

    他曾经问过曲镜之,“你杀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曲镜之说,为了对抗天道。

    人鬼之子,天赋卓绝,却不为天道所容,他体内的阴气处在失控的边缘,成年之日,就是他将死之时。

    为了对抗天道,他算计无数,杀了无数人,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薛离觉得他有些可怜,没有感情,舍弃亲人朋友,换来无尽的生命,又有什么用呢。

    曲镜之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他说,所以我找到了你。

    薛离八字纯阴,原本就是早逝的命格。他死后成鬼,曲镜之将他体内的一部分纯阴之气转给他,让他化为了不死不灭的厉鬼。

    曲镜之那时候对他说:“你是我最信任属下。”

    薛离当真就成了他最信任的属下。

    后来曲镜之被他的父母封印,薛离也从没放弃过将他救出来。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的真相的翻出,却将他所作的一切变成了笑话。

    “良亭……我很高兴能遇到你……”

    “但现在又觉得,如果从来没遇见过你就好了……”或许那样他就能坦然接受命运给与他的不公,然后在二十五岁那年死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薛离靠着墓碑,眼中有些悲伤,嘴角却翘着,他将米酒一口饮尽,缓缓的站起身来,依旧是脊背挺直的模样。

    身后的树林在山风中微微的晃动,薛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安静矗立的墓碑,决然下了山。

    ——

    “你什么时候跟白衣人见过面了?”曲宴宁惊讶道。

    他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谢祈的事儿。

    “而且白衣人行踪不定,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谢祈深深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实情告诉了他,他喵道:“白衣人……就是薛离。”

    曲宴宁一愣,“怎么会……”

    薛离跟白衣人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薛离性格内向,聪明能干话却不多,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的看书,长相也是斯文清秀,是个很安静的男孩子。

    而白衣人……跟薛离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不管曲宴宁怎么比较,这两个人都完全找不出共同点。

    “而且,薛离身上……也没有阴气。”曲宴宁道:“怎么会是薛离呢?”

    谢祈知道他一向对薛离很照顾,将他当做弟弟看待的,他安抚的拍了拍曲宴宁的手背,沉声喵道:“那具身体,只是他暂时借来的,”

    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是跟薛离做了什么交易,将身体借给了他使用,薛离用的本来就是活人的身体,加上他善于收敛自己的气息,又有活人气息作为掩护,所以才连谢祈都瞒了过去。

    要不是聂良亭的事情牵扯出了白衣人,他也联系不到薛离身上去。

    谢祈喵道:“我将聂良亭的身份还有死因告诉他后,他原本不信,我跟他约定,如果破除封印之时他不出现,我就将聂良亭的墓地告诉他。”

    破除封印那天,薛离果然没有出现,曲镜之没有帮手,他才有机会重伤了曲镜之。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见到了聂良亭的墓。”

    谢祈道:“国安处那边的搜查不要停,我们只要等着薛离来合作就行。”

    曲建瓴觉得可行,那这段时间就只能先暂时等待了。

    吃完饭,曲宴宁抱着谢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