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可图,但事先也并非全无准备。
在去见黄老爷之前, 高建找了先前去黄府给黄公子“治病”的大夫,以及“驱邪”的术士巫娘等, 将众人入府详情询问了解了一遍。
毕竟阿弦不是别人,高建心想着先探探详细, 看看情形是不是极凶险,若真的棘手,那不管多少银子也不能让阿弦冒险,免得银子没有到手,反对她有碍。
因高建的公差身份,查问事情自然事半功倍。
据给黄公子看病的大夫说, 黄公子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除了面对新娘子会发疯病, 对其他人的言谈举止都无可挑剔,他们去也不过是开些安神养气的药而已。
术士却有不同的见解:“我仔细推算过,黄公子跟新娘的八字看着相合,其实是反冲的, 所以才会不能相见,见必出事,更加上新娘是七月十五子时生的,正是个极阴之体, 两人成亲的日子且是无月之日,百鬼横行的,哪会安生……当初黄家不曾请我去批八字选吉日,哼,若是请了我去,又哪里会生出这些事来。”
高建虽不通这些玄学跟鬼怪情形,却也知道他在马后炮胡说。
高建所询问过的人中,有个叫元娘的巫娘子说的倒有几分意思。
听说高建来意,元娘道:“一饮一啄,因果报应。那黄公子是冤孽缠身。”
高建忙问是何冤孽,为何未曾破解。
元娘道:“若是寻常的小邪祟,自然容易驱除。但黄公子身上怨气太重,贸然插手反受其祸。”
高建听说的郑重,便踌躇起来。
元娘却的确有些本事,便问:“公差为什么忽然来问黄家的事?可是……跟十八子有关?”
高建见她猜中,便不瞒着:“本来想让她试试,你既然说的这样可怕,不如不叫他冒这个险。”
元娘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说道:“你错了,十八子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能的,他未必不能。”
高建道:“您老人家也知道阿弦?”
元娘一笑:“我当然知道,十八子可是盛名在外的。”
高建只当她的意思,是说阿弦在桐县里有名,可是若用“盛名在外”来形容,好像也有些太过夸张,但高建不知道的是,元娘所说的“外”并非桐县,甚至……根本不是现世。
高建虽然心生怯意,其实也有些惋惜将要失了一位大“客户”,听元娘这样说,心却又活络起来。
这日中午,趁着吃饭的当儿,两人来到黄府。黄老爷正坐立不安,望眼欲穿,急忙接了两人入内。
陪着往内而行之时,便见从廊下有一人匆匆走来,身着绛红色的袍子,是个颇为俊俏的青年,只是眼神有些闪烁游移,看着略有不正之色。
黄老爷道:“这便是犬子。”
高建忙着跟黄氏父子寒暄,一边儿瞥阿弦,却见她神色如常,显然并无异样。
高建随口道:“黄公子气色不错……”
本以为遇上这种倒霉事,黄公子该萎靡不振或面黄肌瘦,没想到竟看似常人,可见事情未到最糟糕的地步,只不知黄家为何如此焦急。
黄老爷重重一叹,其子黄侪却扫着两人,哼道:“我当这回请的又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两位公差老爷,想必比那些满口胡言的草包要强些。”居然是略带讥讽不屑的口吻。
黄老爷虽站在这里,眼睛却盯着阿弦,见她不言不语毫无动作,心里暗暗着急,听儿子如此说,便道:“若不是你想不开一心要解除婚约,为父又何必这样着急?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么?”
黄侪低声道:“若真的为了我着想,就该听我的话,把那如牛头马面似的晦气朱家女赶走!若还留着她,迟早要我的命……”
黄老爷不愿当着人跟他争执起来,便将他拉到厅边,低低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若是这回联姻不成,将来家散业败,比要了你的命更可怕!你如何竟耐不住这急躁性情!”
黄侪顿足:“既然这样想要联姻,不如你去娶了她!何苦送我去死!”
“你!”黄老爷急怒攻心,一口气不来,呼呼急喘。
高建见父子两人起了争执,便假装没听见,信步走到门口,低声问阿弦:“有什么东西吗?”
阿弦摇头。
高建心里不安,先前去曹府,才进门阿弦就听见婴儿啼哭,如何这一次拿银子的事,她竟毫无所得?
阿弦回头看一眼黄氏父子,问道:“黄老爷跟公子似乎不合。”
高建道:“不必理会,这儿既然没什么蹊跷,要不要到里头去看看?”
这一场春雪过后,接连两天日影高照,至今那雪已经化了大半,雪水滋润之下,草木复苏,欣然抬头。
几人穿厅而过,往后宅而行。
黄侪赌气去了,管家亲自在前方引路,黄老爷陪着两人,感叹道:“家门不幸,明明娶进门的是个品貌俱佳的好女子,小儿竟像是被鬼迷心窍,只说是鬼,近来更是连照面也不与她照面了。想来是我教子无方,从小太过娇惯了他了。”
高建道:“黄老爷,是不是公子不满意这位新妇,所以故意想出个法儿来拒婚呢?”
“不不不,“黄老爷忙道:“万不至于,他还是知道轻重的。绝不会临时做出这种自毁家门的蠢事。何况倘若新媳妇貌丑,他任性悔婚倒也罢了,可但凡见过我那儿媳妇的,哪一个不称赞?”
高建笑道:“我倒是也听说过,说这位新妇貌美如花呢。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黄老爷会意,忙道:“两位,是这样的,虽说新媳妇不便见外人,但是如今非常之时,也顾不得了,所以我想索性请十八子亲看一看,借您的慧眼辨认真假,如何?”
阿弦还未答话,高建道:“黄老爷高见!那再好不过了。”
黄老爷转念极快,便吩咐旁边的管家,叫入内安排,顷刻管家回来,说一切妥当。
黄老爷又道:“说来也不怪犬子有些急躁不安,我家里向来太平,只是在娶了新妇之后,时不时地门户自开,屋瓦坠落,夜半怪声等……虽然并没大碍,但也实在让人心烦,偏偏请的人都不中用,所以犬子不免把所有罪责由头都怪在新妇头上。”一边抱怨,一边引着他们来至后花园。
才进院门,就见前方廊下走来数人。
高建定睛看时,却见一共是四个人。
头前右边是个中年妇人,跟黄侪有几分面容相似,自是黄夫人了。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她旁边的却是个少女,新妇打扮,果然生得如花似玉,身形婀娜,只是双眼微红,愁眉不展。
高建一看,就知道这大概就是才过门的那位新娘子了。
黄夫人早得了管家知会,所以故意引着新媳妇来此,这会儿也假作不知,上前道:“老爷如何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