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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儿了。阿弦觉着自己的双眼几乎都忙不过来了。

    且又有一宗好处,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多,阳气旺盛,故而鬼魂竟极少见到,阿弦放开心怀,跟玄影逛了两条街,才觉着脚累。

    她虽然爱逛,却不敢花钱,毕竟陈基的所有身家都在她怀里了,那些铜钱对她而言个个珍贵,少一枚都觉着肉疼。

    阿弦正靠在墙边儿歇脚,忽然间听到一声轰然雷动地叫好。

    头顶有人道:“昔日王勃王子安,写那《滕王阁序》的时候,不过是瞬间挥笔而就,不知今日卢升之又当如何?”

    阿弦仰头,却见头顶二楼上窗扇半开,那些喧哗之声便是从内传来。

    原来阿弦乱逛之中,不知不觉来到平康坊里最负盛名的飞雪楼下,这楼上正聚着一帮风流才子,酒酣耳热之余,正在高谈阔论。

    阿弦听提到《滕王阁序》,一时凝神,瞬间想起在桐县的种种。

    只听有人温声道:“惭愧,我又如何能比得了王子安?正如萤火之光对上皓月之辉罢了。”

    又有一人道:“升之又何必如此自谦,谁不知道如今世间有‘王杨卢骆’之称,升之正是跟王子安等同的一般人物,来,切勿让大家伙儿扫兴。”

    阿弦在下面听着,心中震动,这才知道原来酒楼上的此人,正是王杨卢骆里头的卢照邻,字“升之”的。乃是跟王勃王子安其名的人物。

    众人一片撺掇赞颂之声,卢照邻似盛情难却,便笑道:“既然众人如此抬爱,少不得我便献丑了。”

    “王勃”对阿弦而言,乃是传说中的人物,先前在桐县的时候,只当一辈子也不会遇见。

    而跟他其名的这几位,好似也是神仙一般遥不可及,却想不到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今日竟有幸遇上了卢照邻。

    阿弦本想略歇一歇立刻就走,因听见卢照邻在楼上,便只屏住呼吸,仰头聆听。

    顷刻,只听楼上那有些温和的声音念道:“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四句一处,众人齐齐又雷霆声动地叫了一声好,有人赞道:“起的好,正应此盛世景象。”

    卢照邻垂眸想了想,继续说道:“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有人点头:“衔接的好,写景极妙,且听下面。”

    阿弦似懂非懂,只觉得这声音极好听,辞藻也华丽的很。

    正发呆,楼上的窗扇忽然被一把推开,把阿弦吓了一跳。

    下一刻,卢照邻的声音已经在窗口:“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众人道:“好气势!”

    卢照邻的声音忽然有些低郁:“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众人默然无声,若有所感。

    沉默中,卢照邻忽然道:“酒。”

    有人奉酒上来,一个有些娇的女子声音说道:“吃了这杯酒,先生可能够诗情更盛?”想必是那坐陪的妓/女。

    低低地数声笑,卢照邻却并未再念下去。

    正当有人按捺不住催促的时候,那温和之中带着些忧郁的声音轻轻念道:“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阿弦立在墙角,只觉着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利箭射中一样,明明先前卢照邻所吟诵的诗词她半懂不懂,但是听了这四句,却仿佛五雷轰顶,又好似醍醐灌顶,顿时眼睛里酸胀起来,心湖也陡然波澜横生。

    而楼上在一阵奇异的静默之后,便是连绵起伏地称赞叫绝之声。

    阿弦却再也听不下去,更不知道卢照邻接下来念了些什么。

    她神不守舍地迈动脚步,想离开此处。

    不料才走几步,旁边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竟是向着玄影冲去!

    阿弦正若有所思,玄影因担心她的缘故,也仰头看着主人,竟未曾防备,那人一把抱住玄影,撒腿就要跑。

    阿弦反应一流,即刻纵身跃起,那人才跑几步,后心处被人一脚踢中,往前踉跄抢出,把前头两名路人撞倒了,而原先被他抱在怀中的玄影也趁机跳了出来。

    那人倒在地上,回头惊看。

    阿弦见玄影又跑回来,方上前一步喝道:“光天化日,你竟敢当街抢劫!”

    那抢玄影的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尖嘴猴腮,闻言眼睛骨碌碌转动,竟道:“我抢什么了?不要血口喷人!”

    阿弦道:“你抢我的玄影!”

    尖嘴笑道:“玄影?你是说我的我的狗玄影么?”

    阿弦大惊,连着两天有人来跟自己抢玄影,在桐县的时候玄影也是一般,没想到来了长安,竟身价倍增。

    此时尖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臭小子,你怎么恶人先告状,这玄影明明是我养了几年的狗了,正要带回家去。”

    他如此胆大妄为,低头又要去捉玄影。

    阿弦出手如电,擒住此人手腕,微微用力,已经叫他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阿弦一抖,将这泼皮青年扔开:“你再胡说八道,我便押你去见官!”

    直到如此,尖嘴尚猖狂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不认识我平康马二?劝你识相些,快把我的玄影交给我!”

    两人对峙的当口,马二身旁忽地又聚拢了许多青年,一个个掳起袖子,眼神不善地看着阿弦。

    阿弦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方才拿住马二的时候,已经知道此人空有一个架子,纵然会武,也只是皮毛而已。

    如果是在桐县时候……她一个人对付这许多人兴许还有难度,但自从经英俊教导,又经过路上演练,阿弦心中有数,就算这些人都加起来也不够打。

    只是人多眼杂,要闹起来只怕不大好,她自己倒是无妨,生怕陈基知道了不高兴而已。

    正在此刻,忽然听有人道:“这里是怎么了?”

    阿弦回头,蓦地微怔,却见一名身着淡蓝布袍的中年文士迈步走了出来,气质斯文,身形偏瘦,面容清秀,双眼中有若有若无的悒郁之色。身后还跟着几名书生打扮之人。

    阿弦一听这个声音,竟跟方才听见飞雪楼上念诗的那卢照邻的声音一样,正在猜测,就听见对面马二唤道:“哟,是卢先生,您也在这儿?”

    这现身的青年,赫然正是卢照邻,他徐步走到跟前儿,拱手作揖:“方才跟几位在楼上吃酒,听得楼下喧哗,特来相看,不知发生何事?”

    马二惺惺作态道:“了不得,我扰了先生的诗兴了?是我该死了,只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野小子,硬是要抢我的狗,我才跟他争执起来了。”

    卢照邻回头看向阿弦,阿弦未来长安已知道其大名,方才听见他在楼上念诗,那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