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手,却情不自禁地都好奇起来,急不可待地想一睹真容。
李义府握刀的手有些发抖。
他跟随扈们不同,他知道眼前这一幅场景意味着什么。
李义府深吸一口气,刀尖一转,挑在那垂落的红盖头上。
“不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到底是纵横朝堂多年的权臣,李义府冷哼:“你到底是人是鬼,即刻现行吧!”
刀尖上掀,几乎贴着那新娘的脸而过,随着红色的喜帕被掀飞,连同李义府在内的众人,禁不住都惊呼起来!
首先,不负众望的是,面前的这张脸,跟捧着蜡烛的那双美手极为相衬……的的确确是个娇滴滴的绝色女子。
虽然看出有些上了年纪,但那股风情却反而越发动人。
但让李义府失态惨呼出声的,当然不会是因为这女子的美丽。
而是因为,这张脸……李义府至为熟悉。
——淳于氏。
当初他不顾一切从大理寺的牢房中救出来的美貌女囚,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甚至曾让他置身险地,但李义府从未后悔过。
淳于氏的婉娈奉承跟善解人意,让他飘飘然镇日沉溺,觉着就算杀死十个毕正义也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本该在偏院之中的淳于氏却端坐在这诡异的花轿之中,打扮的如同一个新嫁娘。
李义府手一抖,几乎握不住唐刀。
他想上前将淳于氏抱住,脚步一动,又发现淳于氏美丽的脸上,从额前往下,如瓷器忽然开裂般,显出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那姣好的下巴,滴滴答答落下。
看起来就好像有人从中间儿把这美貌的妇人劈成了两半一样。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李义府自己动的手——方才他举手挑红帕子,因知道轿子里绝对是敌非友,故而暗中下了狠手。
谁知结果竟是如此?!
淳于氏手中捧着的蜡烛仍旧未灭,鲜血从旁边滑过,就如同红色的烛泪,零零融化。
“啊!”现场又响起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
街口处,几个夜行的百姓路过此处,却看见这样诡异的一幕。
娶亲的队伍被人拦住,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许多尸首,臭名远扬的丞相李义府手持唐刀,将轿子里的新娘子劈死。
惨叫声传来,众人连滚带爬跑走,一边儿拼命高叫公差。
等到京兆府的公差赶到的时候,正见李府的下人们拼命地拉扯着李义府,扶着他上马逃离。
而在原地,烈火熊熊,几乎将整条街都照亮了,也照出了轿子里美丽而诡异的淳于氏的脸。
次日,坊间已经传遍了宰相行凶截杀娶亲队伍的流言。
因要去大理寺,天不亮阿弦便起身,洗漱整理妥当,便催着陈基出门。
才出门,就见路边行人三五成群,谈论的却都是昨夜丞相杀死娶亲新娘的故事。
陈基把阿弦拉开,悄悄地问:“这怎么同你所说的那件事有些相似?”
阿弦心知有异,却不知究竟:“大哥,要不要去府衙打听打听?”
陈基道:“不必,这种事大理寺的消息最灵通,直接去那里就是。”
大理寺的杨差官见他两个来到,便将他们拉到房中,说起昨夜之事。
阿弦跟陈基这才知道,被李义府“杀死”的那个正是他府上的淳于氏,至于迎亲队伍里的其他人,却是子虚乌有,因京兆府的人赶到后,很快大理寺也出动人马,却见满地纸灰乱滚,那着火的花轿却被公差拼力抢出,这才留下唯一物证。
阿弦道:“哥哥,这队伍从何而来,可知道么?”
杨差官道:“毫无头绪。”
阿弦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置?”
杨差官道:“现在仵作正在查验淳于氏的死因,已经上报刑部,若死因系刀伤,则要先囚捕李义府。”
阿弦跟陈基对视一眼,陈基道:“李义府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想法子。不过,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能耐,竟设了如此高明的一个圈套让他中计呢?”
杨差官冷笑道:“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况……又有谁确认是人为设套,还是……的确是冥冥中鬼神有报呢。”
毕竟此刻坊间已经是“神鬼”故事漫天飞舞,而李义府有事大理寺的老仇人,因此大理寺上下皆都喜闻乐见,几乎拍手称快。
杨差官八卦了一番,又低声对两人道:“李义府实在猖狂,发生此事,他居然不主动来投案,先前我们派人几次三番,才将他请来。如今正在里头跟少卿等陈述昨夜案发经过呢。”
说了一番,便带阿弦跟陈基去办妥了剩下的一些琐务。
这一次大理寺招新,目的便是吸纳新血,于各地的精英捕快之中选了二十人来试用,三个月后再做综合评核,能留任者只有五人,授予正式捕快职位,名字记入吏部。
两人领了公服,立即试穿妥当,阿弦的衣袍略长些,出门相看,却见陈基的公服却十分合体,越发衬得他体格健壮,通身利落,且神采奕奕,比先前在府衙当杂役时候的颓然打扮不可同日而语。
阿弦不由笑道:“大哥,这一身儿可真适合你。”
陈基正也在顾盼自量,闻言回头,见阿弦穿着松松垮垮,底下一截袍摆几乎拖地了。
陈基笑道:“我说你长得慢,你倒是快些长呢,回头找个裁缝给你改一改。”
阿弦低头打量:“不妨碍,免得改了后我又长快,岂不是又会小了?”
陈基哈哈笑道:“你以为你是那过了雨的春笋?一夜之间就可以窜高么?”
两人正说笑,便听得背后有人一声冷哼。
看见来人的瞬间,陈基肃然后退,行礼道:“参见相爷。”
阿弦也看见了,这来人赫然正是李义府——先前听杨差官说他人在大理寺陈述案情,不知为何竟来到此处。
李义府也不理会陈基,只盯着阿弦道:“十八子。”
阿弦道:“相爷。有什么指教?”
陈基听她口吻平淡,心中暗自担忧她惹怒李义府,但转念一想,现在幸而是在大理寺,就算李相爷要发威,也不至于无法收拾。
李义府道:“昨夜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看得出昨晚的那一场对李义府刺激甚大,他的脸色有些铁青,眼圈儿微微发黑,已经不像是之前在府邸里对阿弦说是“受命于太宗”时候的嚣狂自得了。
阿弦道:“相爷指的是你截杀了新嫁娘的事吗?”
这句话指的,却自然不是昨夜。
李义府只觉心头如被一根针扎入,几乎咆哮:“快说,你到底是跟谁密谋对付我!”
他竟迈前几步,直奔阿弦。
陈基见势不妙,忙将阿弦往后一拉,陪笑道:“相爷误会了,我们是今儿早上出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