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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必替他们惋惜担忧。那等忤逆大胆的不孝子,流放就流放罢了。何况许敬宗已经封锁消息,一时半会儿此事也传不出去。”

    武后冷笑:“你都知道了,还担心其他的人知道的再晚么?”

    她蓦地起身,挥袖负手,望着面前大绣牡丹的屏风,忽道:“本是因为李义府自取灭亡,所以才忙着将他扶了上来,免得我朝中缺了人……没想到才几天就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这会儿陛下还不知道,倘若知道了,该如何看我?一句‘识人不明’只怕还是轻的。”

    武三思眼珠转动,忽地悄然道:“所以侄儿觉着,这外人毕竟指望不住……”

    武后闻言回身,双眼中透出厉色:“你说什么?”

    武三思听她语气不对,忙俯身低头:“侄儿、侄儿并没说什么。”

    武后却冷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且收起你这份痴心妄想!现在还有人说你凭着裙带的关系升的太快呢,‘梁家画阁中天起’才过了多久,就忘了?你还想指望一步登天不成?!”

    武后的口吻甚是严厉,武三思虽然跪拜着,额头的冷汗却忍不住滑落下来:“侄儿并不敢……”

    死寂无声,武后冷看了他半晌,才说道:“倘若你当真有敏之的聪明,崔晔的品行,那倒也罢了,偏偏你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份痴心倒高!”

    武三思一声也不敢吭。

    武后死死地瞪着他,又过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出去吧。”

    武三思应了一声“是”,才要起身后退,武后忽地又唤住他:“把那日到许府带走许昂的大理寺的人调查清楚,看看他们的底细,查清楚是否有人指使。”

    先是李义府,又是许敬宗,都是她心腹之人,武后忍不住怀疑是否有人暗中针对自己。

    武三思垂首恭敬道:“是。”

    武后盯着他,心里本还有两件事要说,却又改了主意,只挥手道:“没事了。”

    看着武三思出了甘露殿,武皇后才怀怒冷哼道:“蠢材,不知天高地厚,这般资质,也敢臆想宰相之位。”

    而在甘露殿外,原先在武后面前战战兢兢的武三思,却慢慢地直起腰来,原先的谨小慎微谦卑之态荡然无存。

    回头看看殿内,武三思咬牙:“又是贺兰敏之,又是崔晔……好啊,这么看重他们,既然能把贺兰敏之改成姓武,难道也能把崔晔改姓?不管改成什么样儿,到底是外人外心而已!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人?”

    他阴沉着脸,举步往外,路上所遇的宫女内侍们,无不恭敬行礼,口称“梁侯”。

    流放许昂的旨意一下,朝野惊动。

    虽然许昂被带去大理寺在前,臣民百姓也因此而想出许许多多的离奇故事,但却着实想不到事态发展竟是如此雷霆万钧,顿时把众人都惊呆了。

    本都以为是许敬宗的家事,但闹到要流放许昂的地步,却着实超出所有人的估计。

    但是诏命一下,无法更改。

    许昂离开长安的时候,卢照邻等皆出城相送,众人依依不舍洒泪挥别。

    很快临近年底,也正是紧张的尘埃落定之日。

    大理寺。

    终选名单由大理寺少卿亲自宣读,被念到名字的便是留下者,无名的则不予录取,自回原处。

    阿弦提心吊胆,早忘了自己,拼命地在心里念:“一定要有大哥,大哥大哥!”

    每一个名字念出来,她的心都会跟着忽忽悠悠地上天入地,但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读罢,那颗心也终于失望地跌在谷底。

    阿弦转头看向陈基,他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让阿弦毕生难忘。

    就好像拼尽全力不计一切地要得到一样东西,却终究落空。

    瞬间,阿弦心里也难过起来,正想着要说些宽慰的话,耳畔却听有人道:“敢问少卿大人,这终选的名单是不是有什么错漏?”

    在场许多人听见,都回头来看。

    却见说话的人,脸色微黑,干瘦,两撇黑须,透着精明狡黠,正是周兴。

    阿弦一愣之下,这才想起来,方才的名单中,居然并没有周兴的名字。

    按理说这位是最出类拔萃者,本不可能落选。

    这会儿陈基也转开目光,看向周兴。

    被周兴拦问的大理寺少卿闻言,低头将卷宗展开又细看了一遍:“并无错漏。”

    周兴道:“那为何并没有在下?”大概是觉着这句问的突兀,周兴道:“不知我哪里做的不足?”

    在场者并没有傻子,就算是那入选的五人恐怕也未必比周兴更高明到哪里去,周兴不忿而问,众人心中却也有同样的疑惑。

    大理寺少卿看了两眼周兴,道:“你不知道么?你负责的那件案子,现如今囚犯在狱中喊冤,说你用刑讯逼供,他受刑不过才屈打成招的。如今部里正在重查此事,如果当真如他所言,还要追究你的过错呢。”

    周兴面如土色:“但是我……”

    大理寺少卿道:“好了,不必再说了。这名单是大理寺选拔,经过吏部筛选才定下的,你们若有疑问,只管去寻吏部核实。”

    他袖卷了那册子,扬长而去。

    而在原地,周兴兀自喃喃道:“是那刁民诬告,我并没有冤枉他。”

    周围众人望着他,终于沉默着三三两两地走开了。

    最后只剩下陈基跟阿弦两人,阿弦道:“大哥,我们、我们回家吧。”

    陈基却默默地对周兴道:“周兄,咱们去吧。”

    周兴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又停,最终点点头,攥着双手出门先去了。

    剩下两人走出大理寺的正厅,陈基觉着自己的双脚都麻僵了,竟被门槛绊了一跤,幸亏阿弦牢牢扶着他。

    才出了大理寺,陈基便对阿弦道:“弦子,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家去吧。”

    阿弦知道他心情低沉,哪里肯让他一个人:“大哥,我陪着你就是了,你要去哪里?”

    陈基拍拍她的肩头:“放心,我不是那种经不起事的。你回去吧。”

    他不等阿弦答应,拔腿转身。

    阿弦叫道:“大哥!”眼睁睁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终于忍不住拔腿追了过去。

    陈基走的甚快,不多时便拐过街角,阿弦着急,正要跑过去,却见一辆马车从前方驶来,将到她身旁的时候便放慢了,阿弦不以为意,两下错身的时候,车里忽然探出一只手臂,一把揪住了阿弦的胳膊。

    陡然生变,阿弦还未反应,那人用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腾空而起。

    阿弦倒也机变,百忙中借力跃起,双腿微屈,在被那人扯入车内的时候,双脚便横踢出去!

    车中的人笑道:“嗳?怎么不识好人心?”

    阿弦听出是谁,待要收势已经晚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