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说究竟发生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
当时这两人陪着贺兰敏之进杨府,因跟杨立李弘一言不合,敏之拂袖而去,谁知半路被人拦住,说是杨尚小姐有请。
敏之当即改道,竟随着这人往内宅而行,起初这两人还跟在身后,走不多时敏之便喝令他们站住,只叫他们在原地站着等候就是了。
侍者便对阿弦道:“我们听命等在原地,还猜测杨小姐请殿下去做什么呢,谁知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见太子殿下带人来了……我们不知如何,忙跟着往前走了一段儿,还没到地方呢,就听见前头吵嚷起来,然后殿下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衣裳都还……”
另一个补充道:“衣裳都还没穿好呢!”
“是是,我们看见了,不敢出声,只跟着殿下一路飞奔出来……隐隐倒是听见身后还有人大叫什么的……”
阿弦见他迟疑不言,便道:“叫个什么?”
那人索性凑过来,在她耳畔低低道:“像是丫鬟的声音,吵嚷什么快叫老爷,小姐出事了之类……但很快有被人摁住了似的,没叫完。”
阿弦心头一紧:“那、那太子殿下怎么样?”
两人道:“太子殿下早进里头去了,我们没机会进去瞧,当然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
阿弦又问:“那咱们殿下现在怎么样?”
两人道:“殿下已经入内去了,有云绫姐姐照看……也不知怎么了,路上几次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十八弟进去打探打探。”
他们当然没这个胆子,但知道阿弦素来在贺兰敏之跟前儿不同,便怂恿她。
阿弦想了想:“哥哥们,今晚上发生的事可别往外头乱说去,免得祸从口出,殿下的性情你们是知道的。”
两个凛然,忙齐声答应。
阿弦才别了两人,重又往内,进了敏之卧房,果然见门口侍女寂然垂头静立,阿弦在门口往内探了一头,正见云绫将一方帕子轻轻地搭在敏之的头上。
云绫抬头之时看见阿弦,便吩咐身旁侍女照看着敏之,起身走了出来。
阿弦道:“姐姐。”
云绫拉住她:“我正想找个人问问,今晚上到底怎么了?”
阿弦道:“我先前没跟着进门,所以竟不知情,只方才在外听跟着殿下的两个人说……”立即将那两人所说转述、并杨立最后持剑赶出之状说了。
云绫脸色都变了。
作为敏之的贴身女侍,云绫自然知道这位主子的性情,可把爪子伸到了未来太子妃的身上,仍是太惊世骇俗了些。
她喃喃道:“这、这怕是有什么误会。”
阿弦道:“姐姐别急,事情还不清楚,……殿下回来没说什么吗?”
云绫摇头:“他进府之后路都走不了,自己强撑着进来,我一扶他就倒了,竟是一个字也没说。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
才说到这里,外头报说御医来到,云绫忙对阿弦道:“你快去领他进来。”
贺兰敏之因系皇亲,御医不敢怠慢,上前细看,又诊脉过后:“周国公看着像是醉酒,我现在用银针刺他人中,迎香穴。”
说着提针,轻轻地在敏之的脸上扎了两下,敏之却动也不动。
御医又探了探敏之的脉,疑惑:“为何丝毫也没有反应?”
迟疑片刻,御医道:“得罪。”
起身轻轻地掀开敏之眼皮看了会儿,又大胆捏开他的嘴,手扇风嗅了嗅,顿时皱眉,御医回头看了一眼云绫,沉吟不语。
云绫问道:“不知殿下情形如何?”
御医道:“这……容我斗胆问一句,殿下先前,是在何处饮酒?”
云绫心头咯噔一声,面上仍含笑如常:“却不知这个跟殿下昏迷不醒有何关系?”
御医见她不说,心中没底儿,略思忖片刻,便也一笑道:“这话本不便启齿,不过……殿下性情豁然,想必无妨,方才我嗅到殿下口中的酒气里,混杂着阳起石,补骨脂的气息,这本是男子行房之时的助兴之物,但若是服用过量,会导致过于兴奋而昏迷不醒,只要不是每天服用,偶然用药于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御医因也知道敏之荒唐成性,生恐是他自己乱服这等胡药,所以不敢将话说的重了。
云绫毕竟“见多识广”,倒也并不露怯,淡然接口道:“倘若如此,请先生开药方替殿下解酒。”
御医才提笔写了药方,命人去抓。
御医去后,云绫把阿弦叫进来,道:“方才御医说的,你可听见了?”
阿弦道:“听见了。是什么意思?殿下去赴宴,还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绫道:“这怎么可能?殿下私底下虽然任意胡闹,可又怎会分不清轻重,且这些助兴的东西,我不敢说府里没有,但都是之前殿下玩剩下的,近两年他的兴头早过,也不再服用那些东西了,又怎会在这时候拿出来。”
阿弦心里暗暗地骂了几声敏之荒唐,又道:“姐姐莫急,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无济于事,御医既然说无碍,那就等殿下醒来后再问问到底发生何事就是了。”
云绫点头,阿弦惦记家中,便又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若是有事,姐姐可派人去叫我。”
阿弦去后,云绫坐在榻前,望着昏迷不醒的贺兰敏之,难免忧心。
底下小厮抓了药回来,不多时熬好了,云绫亲喂了敏之喝了半盏,如此到了半夜,敏之在沉睡之中,忽然厉声叫道:“你们想害我,哪有这么容易!”
云绫吓了一跳,起身探视,见敏之的牙咬的格格作响,仿佛在仇恨什么。
云绫忙低声安抚,敏之却置若罔闻,咬牙切齿了片刻后,忽地又梦中发笑,道:“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此时夜深人静,云绫看着他梦中得意笑容,不知为何心头泛起一股冷意。
云绫忙起身出外,看侍女们多半儿昏昏欲睡,无人留意,她便悄悄把几个困倦的侍女推醒,让到外间儿,又将门扇关起才罢。
次日正是卢照邻离京之日,阿弦绝早起身,赶去他下榻之处。
不料还未进门,便有人出来道:“小哥可是来寻卢先生的?”
阿弦道:“是。”
那人道:“可是要送别卢先生么?”
阿弦点头,那人道:“实在不好意思的很,先生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门,他临去有话交代,说是若有人来相送,便致以谢意,叫不必相送了。”
阿弦一怔,那人打量着她,忽然道:“看小哥儿的形貌……不知高姓大名?”
阿弦道:“人都叫我十八子。”
那人笑道:“原来是先生口中的十八小弟?请稍等。”
阿弦听说卢照邻已去,心中失落空茫,也未听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