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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里飞来窜去。

    两人把昨夜的复杂清醒同林侍郎略说了一遍,林侍郎如仍在梦中,呆呆出神。

    桓彦范看看林侍郎的模样,往阿弦身旁挪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昨晚上,明明烟雾迷了眼,你怎么知道逃生的路?”

    阿弦忙着整理自己的鞋袜,并未回答。

    桓彦范又问:“后来你是在对……谁说多谢?”

    阿弦看他一眼:“桓大人,别只顾打听这些,想想我们该怎么走出去。”

    桓彦范笑道:“你昨晚既然能走出那烟雾弥漫火光四处的客栈,怎走不出这林子?”

    阿弦不语,只拧着**地衣裳,看着水珠滴滴答答,蓦地想起一件事,“啊”地惊叫,举手入怀。

    桓彦范吓了一跳,却见阿弦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细看,竟是油纸包包着什么东西,他以为是何等金贵之物,急仔细定睛观看。

    阿弦手忙脚乱地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头之物,桓彦范看的明白,大失所望,原来里头包扎的,竟似一卷白纸黑字。

    “是什么东西?”虽觉失望,仍有几分好奇。

    阿弦反复看了会儿,见并未湿了或者烧损,才又小心放回纸包,仍揣回怀中。

    “是我的……”阿弦迟疑了会儿,轻声道:“护身符。”

    桓彦范不解:“什么护身符?”

    阿弦笑笑,只动作轻柔地按了按胸口。

    她垂下头,眼中波光闪烁,而在波光之中,则浮现两个身着喜服的男女,以及那声“胆敢冒犯太子妃”。

    举手用力揉了揉脸,阿弦满面懊恼:“笨死笨死!”

    当初在梦中见到拜堂之人是崔晔,便以为崔晔同韦江事成,多嘴同他说了。谁知柳暗花明。

    可当时她怎会把新郎官看错成崔晔呢?

    举手在自己的头上捶了两下,阿弦喃喃道:“我真想回长安呀。”

    桓彦范看的目瞪口呆。

    林侍郎在旁听到“长安”二字,如梦初醒:“好啊,我们立刻回长安,将所有事情禀告二圣……”他已经受够了这跋涉之苦。

    桓彦范不理,只看阿弦:“你为何想回长安?”

    阿弦蜷起双膝,举手环住:“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可重大么?”

    阿弦点头:“极为重大。”

    如果崔晔真的听信了她的话……同韦江如何如何,那么……

    她是不是成了他的大罪人。

    桓彦范拧眉思忖,继而道:“如果真的是极重大的事,那我们可以回去。”

    林侍郎大喜,觉着人生又有希望了。

    阿弦凝眸看着前方,枯草被雨打湿,呈现一种深褐色,就如同那天她被崔晔抱入怀中,泪打在他的胸前衣裳上的颜色。

    “不,”阿弦慢慢摇了摇头,“我不能回去。”

    林侍郎大失所望。

    桓彦范道:“又是为什么不能?”

    阿弦长吁了声:“我们是领受旨意的,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到江南,将事情做好。”

    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继续说道:“对不住,阿叔……我只是觉着如果你在这里的话,一定也不会想要我回去长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君打卡~上章说错了,七夕快乐哈!

    第191章 动心

    三人在原地歇息片刻, 见天色不早,起身赶路。

    林侍郎虽百万个不愿意,奈何他虽官职最高, 却是孤身一人, 面对阿弦一个女官,桓彦范一介“武夫”,在这荒山野岭,也不敢十分矫情, 且又经历过昨夜惊魂, 心有余悸, 只能拼死跟上他两人。

    幸而未曾再落雨, 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已经走出了林子,前方便是一条山路,蜿蜒向上。

    桓彦范叹道:“好极了,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因回头对阿弦道:“终于有路了, 不过我们三个这幅打扮有些打眼, 若要悄悄行事, 需要变装。”

    阿弦表示同意, 两人回头看林侍郎,却见他在草地里滚过几回,方才又磕磕绊绊上山路跌倒,滚了半身泥, 早不似原先那高高在上的侍郎大人,反像是个落魄乞丐。

    林侍郎见他两人注目,愤愤道:“我还需要变装么?就算是内人站在跟前,也定认不出我是谁!”说话之时,泥水珠从胡须上滚滚掉落。

    桓彦范叹道:“虽然不是时候,但我仍是忍不住想笑。”

    阿弦早掩着口回过身去,两人相视,眼中都透着顽皮难忍的笑意。

    长吁口气,桓彦范叉腰:“沿着这条路走,前方也不知是哪里了。”

    阿弦眼神一刻飘忽,脱口说道:“是襄州的范县。”

    宛州交界之地便是襄州,但未必一定是范县,见阿弦如此快速而笃定地回答,桓彦范问道:“你怎知道?”

    阿弦摇了摇头,抬头看看天,郑重其事道:“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在傍晚之前赶到范县。”

    桓彦范见她似有心事:“怎么啦?”

    阿弦摇头,复招呼林侍郎:“林大人,您撑一撑,等到了范县就好了。”

    林侍郎大概又发现了新的希望,一瘸一拐拼老命追了上来。

    这条山路颇为泥泞,连桓彦范跟阿弦两人也走的颇为吃力,就不必说林侍郎了,加上体力不支,几乎每走几步就要摔上一跤,最后整个变成了泥人。

    阿弦跟桓彦范看不过,两人一左一右挟扶着他,林侍郎已半死,也不挣扎。

    桓彦范笑道:“林大人竟还不如小弦子呢。”

    林侍郎连还嘴之力都没有,只泥猪般哼哼了两声。

    幸而三人走了半晌,身后有一辆马车骨碌碌而来。

    阿弦忙去拦住,那赶车的老人家见他三人浑身沾泥带水,这般狼狈,诧异道:“难道你们也是从括州方向来的流民?居然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

    阿弦跟桓彦范对视一眼,并未否认。

    那人看阿弦面嫩,桓彦范清俊,林侍郎又“老迈”,还有一条狗……拖家带口很是可怜。因叹道:“我正要去范县,索性带你们一程,也算是做做好事。”

    阿弦大喜,鞠躬谢过,便扶着林侍郎上了那木板车。

    马车重又往前颠颠而行,林侍郎斜躺在车上,有气无力地叹道:“原来板车竟这般舒适,连轿子都比不上。”

    阿弦跟桓彦范双双“嗤”地笑出声。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见一座城池在望,同时众人都听见潺潺水声。

    桓彦范举头张望,发现绕着前方那县城,旁边是一条长河,流水滔滔。他便问道:“那是什么河?”

    赶车的老丈道:“那是咱们这有名的无渡河,据说这河北边儿是接着黄河的,还有的说是地底下的水脉接着扬子江,总之我懂事以来,就算犯了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