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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有人在暗中招捉魂魄,不知道阴阳师可听说过此事?”

    四目相对,彼此无声,两人的眼神里却仿佛有暗潮涌动。

    顷刻,阿倍广目摇头道:“这种奇事我竟没有听说,明大夫是从哪里听说的?”

    明崇俨道:“本朝的女官口中。”

    阿倍广目并不觉着意外,反而笑道:“是她……”

    明崇俨道:“你见过她?”

    “那日……”阿倍广目笑意更盛,眼中泛出回忆之色,“那日在集市上无意中见过一面……”

    明崇俨凝视着他:“那依你之见,女官如何?”

    阿倍广目顿了顿,微笑回答:“果然不愧是天朝风范,很不同凡响的人物,可谓天之骄女。”

    他回答了这句,举手握住酒杯,缓缓地喝了一口,烫过的酒微暖,沿着咽喉缓缓下滑,有些甜,又有些恰到好处的辣。

    “天之骄女,”明崇俨喃喃重复了声,继而双眸眯起:“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

    “我?”阿倍广目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将酒杯放下,似觉着好笑,慢慢解释道:“那天我正在跟几个顽童弄蝴蝶玩耍,蝴蝶飞到了女官的面前,女官还未动作,她身旁的一位武官大人便将蝴蝶削做两片。试问,我又怎敢去招惹她呢。”

    “那很好,”明崇俨点了点头,道:“那失踪的魂灵跟女官关系匪浅,她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你知道是什么人暗中做这种事,希望你告诉他,让他及早收手,不要到退无可退,无法挽回的地步。”

    阿倍广目笑道:“多谢您的提醒,如果我知道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我一定会转告的。”

    明崇俨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请喝酒吧。”

    两人举杯,各自一饮而尽。

    ***

    崔晔来的突然。李贤听了外头虞娘子跟丫头对话,脚下缓缓后退一步。

    阿弦正因他无意中一句话,触动灵机,只顾去想那蝴蝶的主人——阴阳师阿倍广目。

    这数日她几乎踏遍长安城,也找了许多传说中的“高人”,怎么竟然忘了长安之中竟还有这样一号人?

    正心惊之时,外间虞娘子恭敬道:“天官。”

    李贤转身。

    阿弦茫然抬头,果然见崔晔自外而来,门口略一战,目光环扫室内,方同李贤道:“殿下怎会在此?”

    李贤道:“我……先前跟阿弦约好了的,今日又得闲,便过来看看她。”

    崔晔听他语声微颤,细看李贤的脸色,目光转动间又瞥向阿弦。

    阿弦暂且将阿倍广目抛开,站住行礼。

    崔晔不等她开口,举手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握。

    李贤看的分明,又因方才正情绪复杂之时,此刻竟有些无法定神,更加不能面对崔晔,当即道:“老师怕是有事,我改日再来,先去了。”

    崔晔也并不阻拦,阿弦本来答应了李贤要请他来吃酒,但不巧病了,当然不宜留客,便道:“今日实在失礼,改日一定会好生请回殿下。”

    李贤闻言才笑了笑:“一言为定。”

    李贤去后,崔晔若有所思问道:“你同殿下约好了?”

    阿弦咳嗽了声:“是啊,上次在沛王殿下那里吃了一顿,说好了我还席的。”

    崔晔眉头微蹙,握着她的手腕,引着她到榻上,令她坐了,才问道:“方才……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阿弦道:“没说些什么。”

    崔晔极懂李贤,早察觉他方才的神情有些异样,但偏偏阿弦丝毫异样都没有,崔晔心里不安,却又不好表出来。

    阿弦自顾自道:“不过,殿下却提醒了我。”

    崔晔问:“哦,提醒你什么?”

    阿弦道:“先不说,阿叔怎么来了?”歪头望他身后看看,“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崔晔一顿,“怎么,你还想要什么人一块儿么?”

    阿弦道:“你不是常常跟许侍郎他们作伴么?”

    崔晔不由一笑,温声道:“这次是我一个人来的。”

    “可是有什么事?”

    他站在榻前,垂眸道:“听说你这两日很不安分,忙的什么?”

    阿弦因要找寻贺兰敏之,但如果在崔晔身旁,就什么鬼也看不见,因此这几日非但不去找他,反而有意避开。

    此刻见崔晔问起,阿弦拉拉崔晔袖子,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了,才将先前贺兰敏之消失一事说了。

    崔晔坐在床边儿,同阿弦咫尺之遥。

    帐子笼罩,渐渐地有一股说不出的淡淡气息萦绕,不是女孩儿家脂粉的香气,却仿佛是什么甘美果子的清馨气息,若有似无,从口鼻而入,在心底荡漾出一丝山泉般的沁甜。

    崔晔敛神,勉强问道:“是……被什么带走了?”

    “不知道,”阿弦忧心忡忡:“我问过明大夫,他明明似知道什么,但是不便告诉我。”

    崔晔不语,虽知道该为此事而专心些,但……目光转动,居然有些后悔方才松开了她的手。

    阿弦忽地又道:“方才沛王殿下念了句什么诗,倒是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一个人。”

    “什么人?”崔晔问道,心念转动:“什么诗?”

    阿弦道:“什么诗我没听清,只记得有牡丹,还有蝴蝶。”

    崔晔皱眉:无端端的,李贤怎么会念这种听来便满是旖旎的诗?

    阿弦却完全未曾在意此事,只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蝴蝶,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倭国的遣唐使,阴阳师阿倍广目。”

    崔晔皱皱眉:“是他……”

    ***

    东市,酒馆。

    阿倍广目同明崇俨各吃了数杯酒,明崇俨道:“据说过了年,这次的遣唐使就要渡海回倭国去了,你……不会留下来么?”

    阿倍广目道:“大唐物品繁盛,人物风流,我当然愿意留下来,但是……使命在身,只怕是不能够的。”

    明崇俨道:“你们家族里兄弟众多,子嗣并非只你一人,难道竟非你不可吗?上次的遣唐使还有几位一直都不曾回去,一住十几年的也都有。”

    阿倍广目笑道:“我们家族庞大,我虽是阿倍家族里最不成器的一个,但那毕竟那也是我的家乡所在,我是不会背离他们的。”

    明崇俨忽道:“可是据我所知,你的生母并不是倭国人……”

    阿倍广目面上笑容一收,握着被子的手指一紧。

    明崇俨却继续说道:“听说,广目君的母亲,是唐人?”

    原本带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暗流,阿倍广目停了片刻,才道:“是,家母是唐人。”

    明崇俨忖度说道:“除了定居长安的倭人会跟大唐女子成亲,好像很少有大唐女子跟遣唐使成亲……并回归倭国的。”

    阿倍广目重又露出笑容,晃了晃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