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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已经忍不住发抖:“母后,这个好吓人。”

    武后察觉她往怀中钻来,不禁也把她又搂紧了些,安抚笑道:“幻相罢了,何至于这般胆小?”

    ***

    随着《子夜》曲终,阿倍广目大袖一扬,那些蝴蝶重又飞入他的袖底,现场又归于一人。

    阴阳师躬身道:“小使献丑了。”

    高宗道:“这个虽然新奇,看果然不适宜大节下赏看,有些太过悲怆了。阴阳师幻化的那女子,跟做出《子夜歌》的那位奇女子倒是如出一辙。”

    阿倍广目道:“是小使冒犯了,请陛下恕罪。”

    高宗便看明崇俨道:“明爱卿,你觉着阴阳师的术法如何?”

    明崇俨欠身道:“出神入化。”

    “那……跟爱卿相比呢?”高宗含笑。

    明崇俨道:“阴阳师之所能,是臣不能及。”

    武后笑道:“陛下,方才说不能比较,怎么竟又为难明爱卿?何况虽然都是术法之士,但彼此各有其所长,也是无法统一比较的。”

    高宗连连点头:“皇后言之有理。”

    阿倍广目也道:“同明大夫相比,小使的这点儿法术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

    明崇俨看他一眼,朝上对高宗道:“今日陛下宴请群臣,阴阳师既已经献礼,接下来不如让微臣一尽心意。”

    高宗喜道:“此言大善,爱卿快请。”

    明崇俨回头,看着太常寺的乐师们,道:“也请诸位奏一曲《大定乐》,为我助阵。”

    乐师们正因演奏了“鬼曲”,一个个怏怏不振,听了明崇俨的话,这才打起精神来。

    这《大定乐》乃是高宗所造,出自太宗的《破阵乐》,为庆祝大唐平定辽东高丽之乱的曲舞,气势自然非凡,乐声一扬,立刻将方才的森然寒气荡涤一空。

    阿倍广目转头看向明崇俨,明崇俨笑了笑,转身走到殿门口,下台阶,仰头看天。

    众人不明所以,只听着乐声等候罢了,不多时功夫,明崇俨笑道:“来了!”举手一扬,只听得“嗤嗤”之声,天空落下两个东西来,明崇俨接在手中,捧着走了进殿。

    百官中有眼尖的已经看得分明,原来明崇俨手中握着的竟是两枚红扑扑的桃子,看着甚是新鲜。

    众人惊叹之中,明崇俨上前,将桃子放进玉盘。

    高宗惊喜非常,忙问道:“爱卿从何处得来如此鲜桃?”正是冰天雪地的大年下,莫说桃子,绿叶都不得一片。

    明崇俨道:“此乃冬桃,得自荥阳河沟赵家,愿献给陛下做贺礼。”

    从荥阳到长安,快马加鞭也要三四天时间,这桃子却像是新鲜刚得的,且众目睽睽所见,乃是从空中降落。

    群臣惊叹之中,明崇俨道:“臣恭祝陛下跟天后松鹤延年,万寿无疆。愿天下太平,大唐四海归心。”

    群臣听到这里,纷纷起身,在《大定乐》的雄壮曲声中齐齐道:“愿天下太平,我大唐四海归心。”

    ***

    这一夜,高宗甚是尽兴。

    既看过了阴阳师的法术,又得了明崇俨的冬桃,切开试吃,果然脆甜多汁,可口非常。

    高宗趁兴同武后回到寝殿,格外赞了明崇俨一番,因笑道:“先前不怪太平胆怯,阴阳师的那法术着实有些骇人了,倒并非是说他不高明,只是再配上《子夜》,实在可怖扫兴。幸而明崇俨很知朕意,这样看来,到底是我大唐的法师更胜一筹。”

    武后则道:“这是当然了,倭国的阴阳之术,原本也是从我中华学了去的,虽说如今他们渐渐已自成一统,但毕竟我中华之地才是正统,怎么会叫他们夺了风头呢。”

    高宗道:“皇后说的好。且阴阳师的法术鬼气森森,但明爱卿却让满堂皆欢,从立意上说便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二圣说到此,高宗忽道:“是了,我忽然想起来,今夜怎地不见女官?不是已请了她么?”

    武后道:“本已经来了。后来有事便去了。”

    高宗也并不追问,只点了点头:“我当怎地后来总不见她呢……”

    武后想到那道凭空消失的端庄身影,脱口说道:“陛下是不是还不见了另外一人?”

    高宗道:“另外一人?”

    武后话一出口却又后悔起来,因笑说:“没什么。”

    高宗忽道:“你莫非是说沛王?”

    这个答案在武后意料之外,却也顺水推舟道:“可不是么?”

    高宗吃了口茶,忽然说道:“提起了贤儿,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了。正好儿同你商议。”

    武后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高宗道:“贤儿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定一门亲事,你可曾想过此事?”

    武后一怔:“这……虽有了几个人选,但是都非极合适的,陛下怎么忽然也想起这宗来了?”

    高宗笑道:“并不是忽然想起,因朕已经想到一个最适合的人了。”

    武后诧异:“不知是哪家王公大臣之女?”

    “都不是,”高宗笑盈盈地揭晓,“正是皇后跟前儿的红人。”

    武后猝不及防,兀自不信:“陛下是说……”

    “皇后跟前儿还有几个女儿身的红人呢?”高宗道,“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户部女官么?”

    武后定了定神:“陛下怎么忽然想到她了?”

    高宗道:“因为在此之前,朕从未知道区区一名女子竟可如此能为,再加上她跟贤儿年纪相仿,这般极出色的女子若是能嫁给贤儿,公事上她能为朝廷效力,私事上却又是我李家的媳妇,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齐美的大好事?”

    ***

    且说正在宫内君臣同乐之时,崔晔将阿弦打横抱起,下台阶出宫门。

    他抱着阿弦上了马车,将她放在膝上,仔细打量她额头的伤。

    幸而不曾伤到骨头,只是擦着额角飞了出去,但饶是如此,已经足让他震怒惊心了。

    但最让崔晔担心的是,直到出宫,阿弦都未再开口说话。

    先前他出了麟德殿,在偏殿中找到她的时候,阿弦正跪在地上,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有几滴打在青砖地面上。

    崔晔忘了所有,上前将她扶起,同时也看见了那摔落地面的眼熟的黄金手炉。

    他道:“是皇后伤你?”

    阿弦抬头看着他,不做声。崔晔眼底波澜横生:“她为何,竟如此……”心神激荡,他将阿弦放开,转身便要往外。

    阿弦及时转身,攥住了崔晔的手腕。

    崔晔回头,对上她带伤的眼神:“阿叔,带我回家吧。”阿弦恍惚低语。

    崔晔看着她半面染血,生生地咽了一口气,他举手想按住阿弦的伤处,却无法忍心落手,只道:“好。”

    他不知道武后因何会伤了阿弦,甚至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