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欢喜,忙都躬身领命。
高宗又命宦官将众位大臣领开,一人守着一张桌子,准备了笔墨纸砚等,令他们静静寻思。
进宫的群臣之中,崔晔也自在列,随着宦官来到下手,正要提笔酝酿,却见高宗贴身的内侍向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因这会儿群臣都聚精会神地想自己的题目,好在高宗面前一展所长,因此均都不曾留意周遭,只默默苦思冥想。
崔晔悄然搁笔后退,随着那宦官到了内殿,却见高宗上座。
正欲行礼,高宗抬手道:“爱卿不必多礼,你上前来。”
崔晔走前几步,躬身站定:“陛下传召微臣,不知何事?”
高宗道:“并无大事,只不过朕格外惦念爱卿而已……对了,那夜宫中宴请,爱卿竟无故缺席,可是身体有碍?”
“回陛下,当夜是有一件急事,还请陛下恕罪。”
“哦……”高宗从太平口中得知那夜内情,也当然猜到他缺席何故,见他不说,也并不怪责,只道,“朕先前听皇后屡屡说你得力,想你是士族大家出身,为人品性自是不必多说了,崔家有你,也算是光耀门楣。”
“多谢陛下,臣实不敢当,只是为陛下尽忠,为我大唐竭力而已。”
高宗复笑了笑:“说的好。”
他端详了崔晔半晌,才又缓慢开口:“爱卿的原配夫人已经去世多时,你正当盛年,怎地还不再另娶一房?”
崔晔哑然。
高宗笑道:“莫非是眼界过高?倒也不怪你,卢氏朕也是见过的,委实是个神仙中人。但……先前朕隐约听说,有一位朝臣之女,有些类似卢氏,难道已经暗中选好了么?”
崔晔摇头道:“回陛下,并不曾。”
高宗挑眉,试探道:“虽然不曾,想必是心中有意了……不如……朕为你们赐婚?”
“陛下,”崔晔拱手,顿了顿道:“陛下,臣心中已有所爱。”
高宗扶着椅背,略坐正了些:“哦?你……你心悦那人是……”
“回陛下,”崔晔温声而正色:“臣心悦那人,是户部女官阿弦。”
内殿一瞬间的静寂。
然后,高宗带笑道:“爱卿可是玩笑话?十八子……她可跟卢氏有天差地远之别。且她出身寒微,性情跳脱,所作所为又惊世骇俗,同崔府简直是格格不入,跟你的性情和品味也……”
高宗咳嗽了声:“你又怎会看上她?”
崔晔道:“臣在跟阿弦相遇之时,也绝想不到会有如此一日。”深吸一口气,崔晔道:“其实也曾有人如陛下这般问过我。”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崔晔道:“陛下其实该问,是谁也如此问臣这个问题的。”
高宗意外:“是谁?”
“这人,”崔晔回答:“正是阿弦自己。”
高宗诧异:“哦?”
而崔晔回头,他看了一眼沉静无声的前殿,终于沉声道:“我想跟陛下……从羁縻州遇袭之时说起。”
***
是夜,武后陪着李治用了晚膳,因笑道:“陛下这几日好兴致,听说赏玩水仙花的时候,从大臣们那里得了几首好诗,不知却是谁的魁首第一?”
李治道:“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是陶冶怡情的东西罢了,若这也要争出个第一第二,以后那些朝臣们只怕就忌惮玩了。”
武后笑道:“若是不分好次,那陛下就不怕他们以后随意搪塞?”
李治道:“这倒是不至于,总不会有人会故意做出劣诗来自贬名头的。”
武后眯起双眸:“陛下倒是很清楚这些人的心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李治似心不在焉。
宫女奉茶上来,武后亲手传了,又笑问道:“对了,前日跟陛下说过的,有关承嗣亲事的那宗,不知陛下想好了不曾?”
李治点头:“朕也正想跟皇后说此事呢,朕觉着,承嗣跟十八子并不相称。”
这答案突如其来,武后讶异,忙道:“陛下怎地如此说?但是臣妾觉着……”
高宗微笑道:“皇后不必着急,这十八子毕竟是皇后亲自看中的女官,朕也是花了点心思去想的,承嗣么……他是皇亲,又才被皇后调回京不久,在这个时候,该给他配一个能助力他的世族大家的名媛淑女才是。十八子出身却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两句话让武后心头忐忑,高宗如此说就是首肯了以后要重用武承嗣之意,但是……
武后道:“那十八子……”
李治道:“当然,因为她是本朝头一位女官,当然也不会委屈了她,朕想她的出身卑微,但却如此有能为,因此一定要给她配一个出身大家、极出色的人才妥当,这也足以让天下百姓们知道,当女官是极有出息的。”
武后有些哭笑不得,高宗这些话,听来竟似无懈可击,同时她又隐约猜到了高宗的意图:“陛下指的是……”
“朕觉着崔天官甚好,足配女官。皇后觉着呢?”高宗抬眸,淡定和蔼地看着武后。
果然。
武后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崔晔?”
“正是崔晔。”
“陛下……怎地会想到他?”
“崔晔是朝中重臣,出身显赫,且他的夫人之前正好亡故,”高宗娓娓说道,“且据朕所知,当初是十八子救了崔晔一命,两个人倒也算是有些缘分。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齐美,相得益彰?”
“陛下这是……已经拿定主意了么?”武后心惊。
“朕着实觉着他们两人极为相衬,当然,也要听听皇后的意思。”
两个人目光相对,武后笑了两声:“十八子真是何德何能,竟屡屡让陛下为她操心不已。”
高宗眼神微变:“皇后莫非不同意么?”
他的声音有些暗沉下来,武后缓缓敛笑:“陛下如此热心,臣妾怎么敢反对呢?”
高宗才又一笑:“既然这样,朕就放心了。朕从来不曾为人做媒赐婚,倒也好趁此过过瘾。”
武后嘴唇翕动,最终却并没有说什么。
***
武后离开兴庆殿后,并未就回含元殿,反去了太平公主的住处。
太平正在给那只狮子犬梳理毛发,见武后来到,忙跳起身见礼,才叫了声“母后”,就发现武后的脸色不对。
此刻武后将周围的宫女内侍驱散,因对太平道:“上次,我让你去跟你父皇打听……他两次召见十八子都说了些什么……”
在李治连续召见阿弦后,武后虽叫牛公公细细询问过伺候的宫人,但仍未得详细,因此就暗中唆使太平前往打听。
太平见她提起此事,有些心虚:“我按照母后说的问过了,也都跟您说了的。”
武后走到她跟前儿,望着她道:“太平,不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