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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陈基的手:“陈大哥,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你、你娶的不是阿弦……”

    这次陈基不做声,只是无端看了阿弦一眼。

    阿弦实在无法再听下去,霍然起身。

    高建醉得厉害,竟没发觉,只自顾自又含糊不清地笑道:“这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我还惦记着,朱伯伯好端端在呢,朱伯伯做的饭菜,别说是在桐县,就算是在这里……也没有人比得上……呃……”

    高建打了个饱嗝,好像这一个饱嗝把心里压着的痛苦给顶了上来,高建忽然哽咽着哭了起来:“你们都走了,死的死走的走……呜呜……”

    双眼陡然红了,阿弦握了握双拳,垂眸对陈基道:“劳烦你照顾他。”

    阿弦迈步要走,陈基道:“阿弦……”

    阿弦略微一停:“怎么?”

    陈基道:“他醉了说的话,你不必在意。”

    “当然。”阿弦回答。

    陈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却欲言又止。只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生照看他。”

    阿弦“嗯”了声,转身疾走几步,匆匆下楼去了。

    ***

    他们吃了半天的酒,自顾自尽兴而已,竟不知黄昏将临。

    街头上却仍人潮如织,喧嚣非常。

    阿弦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的长街上,心底却忘不了高建方才的醉中的话。

    高建就像是一个记忆的符号,他的出现重又唤醒了对于桐县的记忆跟思念,不,与其说是对桐县的记忆跟思念,不如说是对那段时日的眷恋不舍。

    或许,她之所以喜欢陈基,也正是因为,陈基对她而言,成也是一个安安稳稳的符号,代表着那一段艰难却让她心安的日子。

    但时光无法逆转,每一步都只能向前。

    那些她想抓紧不放的人跟日子也终究如同长河滔滔,奔流不回。

    阿弦且走,脚步停下,目光凝滞在某处。

    那是她昔日住过的平康坊的小院子,曾经被她视作“家”一般的地方。

    眼前很快朦胧不清,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滂沱。

    一声诧异的呼唤从旁响起:“阿弦?”

    阿弦却并未听见,自顾自往前,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阿弦这才察觉,随之止步,她抬头看向来人,却见竟是袁恕己。

    但很快阿弦又发现袁恕己并不是一个人,他旁边站着的是赵雪瑞。

    两人都诧异地望着她。

    袁恕己皱眉:“你怎么了?”

    赵雪瑞亦担忧地说道:“方才我叫了你两声,怎么失魂落魄的也没听见?”又发现她满眼泪,忙问:“出什么事了?”

    阿弦眨了眨眼,忙抬起袖子把脸擦了干净:“没什么。”

    袁恕己道:“到底怎么了,你从哪里来?”

    赵雪瑞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怪他声音太过严厉了,便对阿弦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弦原先有些感伤,被他两个突如其来的出现弄得猝不及防,这会儿总算回神:“没、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我?”她故意笑了起来。

    本来想释去他两人的疑心,谁知这笑也太过“突如其来”,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忽然被抓了包,大不自然,如此自然更招惹了两人的疑心。

    幸而阿弦也知道自己这笑实在失败,便围魏救赵地说道:“咦……少卿怎么跟赵姐姐一块儿?”

    这一招果然奏效,赵雪瑞一怔,脸上露出有些羞赧的笑,瞥一眼旁边的袁恕己。

    袁恕己也一顿,但他却是个心意坚决的主儿,不会被这虚晃一枪迷惑。

    略微迟疑,袁恕己仍执着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哭的这样,你且先说明白。”

    此刻心绪平复,阿弦总算能够笑得自然:“怎么只管问这个,我是一时想到些别的事,所以犯了傻,其实真没有事。”

    袁恕己问:“当真?”

    阿弦点头,又看赵雪瑞,想到先前在崇仁坊看见的那一幕,有些知晓两个人的意思,便也识趣地不再问其他,只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出来了半日,也该回去了。”

    袁恕己还想再问她几句,或许可以送她回怀贞坊,毕竟看她这个模样着实叫人不放心。

    赵雪瑞似善解人意般说:“不如我跟少卿送你回去。”

    阿弦早已从两人身侧走过,回头挥挥手笑道:“很不必,我又不是小孩子,且认得路。”

    她似乎生怕两个人真的来送自己一样,说话间脚下不停,像是贼遇见兵般身形闪烁,即刻消失在人群中了。

    身后,袁恕己目送阿弦身影远去,赵雪瑞道:“少卿不放心阿弦么?”

    袁恕己不语,飞快扫她一眼,仍是找寻阿弦的身影。

    赵雪瑞无声一叹,道:“少卿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袁恕己听了这句,就像是有人举起刀子,从中把他那视线狠狠地给斩断了。

    所以他的双眼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目光有些茫然地涣散。

    袖子却被人轻轻地拉了拉,是赵雪瑞道:“少卿……”

    袁恕己缓缓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终于一笑道:“不,已经来不及了。”

    赵雪瑞抬眸。

    袁恕己却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却是向着阿弦离开的相反的方向。

    ——何止来不及,是早就来不及了。

    袁恕己笑笑,目光看向前方灯火阑珊处。

    那所有的灯影浮动笑语喧哗,他不必费心找寻,当然也不必再替她操心。

    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做这种缠缠绵绵儿女情长之态,什么“斩不断理还乱”,这可是他生平最痛恨的行径。

    要断,就断的痛痛快快,绝不回头。

    ***

    往怀贞坊而回的时候,阿弦又想起了在酒楼里看见的有关韦洛的场景,她本来想去崔府,同崔晔说明此事,只是不知道自己所看见的代表什么,何况已经入夜,又何必再贸然前去。

    上回夜宿崔府,夫人还特意叮嘱不许她住在崔晔房中,便是为了躲避嫌疑,她又何必在这个关键时候前去多事呢。

    怀贞坊的宅子里,虽然都是昔日的奴仆们,可毕竟少了一个虞娘子,感觉大为不同,一想到少了虞娘子,阿弦返回的脚步都慢了,一想到玄影还在家里,才又鼓足勇气加快步子。

    崔府的管家娘子见她回来,却是喜出望外似的,忙叫她洗漱吃饭。

    阿弦说在外头吃过了,两个人不信,闻到她身上有酒气,才有三分相信,但因此却又生出另一桩担忧。

    一个道:“在外头饮酒似乎不妥。”

    另一个说:“若女官要吃酒,无妨在家中自在,若是在外间一不留神喝醉了,却似不大好呢。”

    这两个妇人出身崔府,心思手腕极其玲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