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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再度转了头,看见形势已经逆转,粗犷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少年,撑在地上的手还在不断地往后撤,仿佛少年是什么洪水猛兽,反观少年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手上抱着盒子,嘴唇紧抿,眉眼清秀。

    男人在低声地喃喃,“鬼鬼鬼,他是鬼。”

    周围的人没有听清,但是也察觉出了这个场景的诡异,身子不动声色往远离少年的方向挪了挪。

    这个少年正是宋随川,而他抱在手中的盒子是林淮叶的头颅。

    女鬼留给他的眼睛里有如何保存人灵魂的法术,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灵魂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像是枯叶子,即使挂在树上,走向死亡的脚步却从来不曾停止。

    宋随川没有看地上的男人,眼神一直落在手中的盒子上,命运的□□在昨晚给出了指示,这辆车在十分钟后将开下悬崖,车上的人将无一幸免。

    不,应该会有一个幸存者。他的目光终于移动了,落在坐在前排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身上。这个叫做方青时的人将成为林淮叶的寄主。在她死后,林淮叶的头颅可以安放在上面,等待两年后的阵法聚齐。

    书上讲,人生来有罪,那些东西构成了人类的灵魂。陶盈袖,苏梁浅,苏泽深,袁溪桥,冉竹,杜小莲,叶一肖刚好七个人。在他们离开学校的时候,黑鸟就悄悄睁开了眼睛,扇动翅膀,一路跟随着他们,像是影子,将罪恶的果实埋在了他们心中。

    果实在灵魂里生长,从一个小小的果核最后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个时候,阵法就会开始运转,他们会回到最初的地方接受审判,灵魂在虚空中挣扎扭曲,聚成魂魄,再加上……宋随川愣了下,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那里面,生命力正在跳动。

    再加上自己的心脏,林淮叶可以再度活过来,是真正的活过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在阳光底下,而不是像个鬼魂,被囚禁在盒子里,睁着一双大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盒子不安地震动起来,宋随川伸手按住了,声音轻柔,“淮叶,别闹,现在我们还在外面。”

    盒子又安静了下来,盒子中的林淮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恐慌,即使她并没有身体,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头颅。

    陶盈袖,傲慢。

    冉竹,嫉妒。

    叶一肖,暴怒。

    苏梁浅,懒惰。

    苏泽深,□□。

    杜小莲,暴食。

    袁溪桥,贪婪。

    果子潜伏在身体里,冷冷看着宿主,借着黑暗丰满自己。

    当陶盈袖变得越发傲慢,终于无法出手害死自己妹妹的时候,果实悄无声息地长大了一点,当她以自己为中心,置他人感觉于不顾时,果子开始生根发芽。

    叶一肖的胸腔中无论何时都汹涌着无数的愤怒,对这个社会,对自己的无能,对恋人的背叛,果实在这里如鱼得水,飞快生长。

    苏梁浅依赖哥哥,习惯性接受他人照顾,对抛弃手足无措,选择了最错误的做法和最极端地结局,懒惰的果实就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

    苏泽深,对自己亲妹妹动情,终于下了手。

    杜小莲,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意志力薄弱,体型和果实一起日益丰满。

    袁溪桥,对权利,对地位贪婪,但是本性懦弱,只能躲在一边,看着他人前进,自己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当七个果实都长大后,宋随川终于启动了阵法,将所有人带回噩梦开始的地方。

    游戏开始了。

    人会一个接一个死去,灵魂漂浮在空中,汇聚成旋涡,最后凝固成形,进入方青时的身体,给她新的生命。

    而自己的心脏是最后一位药引。

    但是还是出了意外,袁溪桥的果实并没有完全长大,他为了救冉竹更是直接丢了性命,罪恶的果实在身体里悄无声息萎缩了,阵法出现了一小片空白,陶盈袖趁机逃了出来,将一切的真相揭露在方青时面前。

    ☆、第四十章完结

    方青时,不,应该说是林淮叶,站在迷雾的边缘呆滞如石雕。

    往前走,就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大好前程,那里有阳光,有友善的微笑,有和谐的故事。

    而后面,就是地狱,尘封的过去突然打开,才发现里面腐朽一片,已经发出了恶臭。

    可是在污泥中有自己最爱的人。

    林淮叶还是转了身,陶盈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即使漂浮的身子被巨大的力量裹挟着,被吸进了天空,笑声还是在空中回荡。

    有什么用呢?安排了这么多,那个你苦心营救的人并不想被拯救,她只想跟你一起掉入地狱。

    脚步在寂静的林中回荡,黑鸟突然飞起,像是受尽般,宋随川浑身是血的身体在黑鸟后露了出来,他脸上有愠怒,“我叫你走啊!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林淮叶好像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还是在靠近。

    曾经,有很多个日子,他们只能在夜里相见,因为林淮叶受不得阳光,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头颅,在狭窄的盒子里像个玩具般被存放。

    宋随川在空闲时,就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讲话,宋随川话少,每当沉默降临的时候,他就会将花,将今天山茶开了,红红的,只可惜,山茶容易谢,有一些花还未绽放,有一些就已经凋零。

    末了,还会加一句,“叶子,我送你一朵花好不好?”

    林淮叶不会讲话,只是眨眨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她知道宋随川一定已经将花带来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宋随川就将花摆在了她面前。

    林淮叶配合着他,脸上露出惊喜,眼睛弯沉月牙。

    无数的话语在夜里纷飞有掉落,两个人都有意避开一个话题,那就是林淮叶已经死了多年。

    在那些日子里,宋随川睡着后,林淮叶都会睁着眼睛一个人看着黑沉沉的夜色,有些事情刻意忽略,反倒会忍不住注意,她就像是个寄生于盒子的怪物,有知觉,没有反应,那些沉默降临下来,就只能靠着数数硬抗。

    放弃太过轻易,所以总是显得不负责任。

    林淮叶看着沉睡中的少年,想着,自己总是要陪着他的,他只有自己了。

    再后来,记忆开始不安,那是宋随川将她安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日子。

    那段时间,可以走动了,可以拥有新鲜的生活了,可以跑,可以笑,可以讲话了。

    日子却突然降落到谷底,心中的空白像是纸,抵抗不住任何挫折,林淮叶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某种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人。

    惶恐像是潮水将整个人淹没。

    “宋随川,你有时候还真是不负责任。”她蹲下来,看着宋随川狼狈的样子,轻笑。“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说牺牲就牺牲,说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