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儿和我一起去趟周家,见见你太太,这阵子她想你想的又病了。”
临走前,勇毅侯终于搓着手,艰难的开口道。
许颜华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下来,勇毅侯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了维持面子,勇毅侯隐去了要许颜华一同接周氏回家的话,但是许颜华也只是答应了去周家看周氏,至于周氏想不想回侯府,她完全尊重周氏的想法。
其实一进门看到勇毅侯在迎她,许颜华是惊吓大于惊讶的,没想到自己的亲爹这么能屈能伸。
按照刘照熙告诉她的话,勇毅侯昨日在最后一刻反水,但是沾上了“逼宫“和“谋反”的边,差点带着全府上下一起下狱了,就算是现在还保持着体面,也已经把后半辈子的仕途都葬送了个干净。
依照许颜华的推想,勇毅侯现在仕途失意,老婆孩子都跑了,胆战心惊的窝在家里借酒浇愁或者是直接卧床不起都有可能,但是显然勇毅侯的承受力还是挺强的,很快的接受现实不说,还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合家欢”,不得不让许颜华另眼相看。
“爹,六皇子那里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许颜华想起了万玉青拜托的话,叫住勇毅侯,想问问勇毅侯知不知道许宜华的事,夜里刘照熙只把关键事情和她说了个大概,两人都没有想到许宜华这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放心吧,六皇子不日就能得封太子,再过阵子,皇上会下旨为你们赐婚。”
说到这里,勇毅侯有些颓丧的眼睛里难得的有了光彩,看着许颜华满是温柔和慈爱,似乎很以这个女儿为傲。
看着勇毅侯这样,许颜华顿时失去了和他探讨许宜华的想法,现在估计她做什么,勇毅侯都会拍着巴掌叫好吧。
从许颜华这里出来,勇毅侯没有回正院,而是在书房里犹豫了半日后,入夜即去了西苑一个冷僻的院子。
孟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盯着帐子发呆就能看上一整天,若非时而许攸华会叫嬷嬷偷偷给孟氏送一点自己做的针线,许伯阳偶尔也叫人偷偷来看她,在丫鬟白莉看来,她早就撑不过去了。
“侯爷?”
白莉刚要把孟氏吃过的晚饭端下去,就看到勇毅侯突然来了,顿时有些惊讶。
勇毅侯挥了挥手,望着床榻上瘦骨伶仃,眼窝深陷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曾经耳鬓厮磨的孟氏。
坐在桌前,勇毅侯给自己倒了盏凉了的茶,茶水生涩,显然是品质极差的东西,但是勇毅侯还是咬着牙咽下去了。
“明儿你收拾一下,和扬哥儿一起去皖南老家吧,以后跟着扬哥儿在那里过活。”
一口将茶杯中的冷茶喝光,勇毅侯望着孟氏的背影说道。
想到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东西全部一朝尽丧,勇毅侯受的打击相当大,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将来等许颜华成了太子妃,甚至皇后,诞下有侯府血脉的皇子,他未必没有机会再起复的。
只是勇毅侯自知,眼下只是六皇子执着的要娶自家女儿,所以皇上才不得不让他保持最后的体面,而他之前为四皇子出力的事,已经彻底的得罪了六皇子,在皇上,六皇子这两朝他是根本没有起复的希望的,剩下的唯有耐心等待。
因为有个出色的女儿,挽救了整个侯府,勇毅侯现在只想把周氏接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至少向皇上表现出侯府门庭依然体面,家庭和乐,自己愿意从此做个富家翁的样子,争取让皇上和六皇子放下成见。
为了让周氏回府,勇毅侯犹豫了很久,他很了解周氏的霸道和骄傲,从年轻时他们吵架就得他低头,周氏一怒之下就往娘家跑,他忍着周家上下的嘲弄去请她回去。
因为有周家这等显赫的门第,勇毅侯面对周氏一直说不出的小心来,现在周氏生的许颜华就要做太子妃了,周氏就更是惹不得了,勇毅侯觉得自己该表现的更有诚意一点。
听到勇毅侯的话,孟氏的猛地回头坐起身子,不顾头昏脑涨的身体,望着勇毅侯嘶哑的道,“侯爷?是扬哥儿惹恼了你吗?为什么让扬哥儿走?那攸姐儿呢?”
孟氏苦苦隐忍多年,就是为了儿女,她不想再惹周氏的眼,所以哪怕勇毅侯很少来她这里也毫无怨言,之前流掉了那个孩子,让孟氏心如死灰,对勇毅侯也彻底的失望起来。
但是还有两个已经将要长成的儿女,为了看着孩子们有个好归宿,孟氏依然忍着,现在勇毅侯的安排,无疑触到了孟氏的底线。
勇毅侯府早就从祖上开始,在京师经营盘踞,所谓的老家皖南,唯有几间老房子,根本在当地毫无根基了,若是许伯扬回了皖南,就彻底的离开了京师的势力,一无所有,将来儿女后代也未必能回京师。
“攸姐儿的婚事还不急,待颜姐儿做了太子妃,太太自会为她相看合适的门第。扬哥儿毕竟是庶子,眼下祺哥儿也将长成,他再留在京师也是尴尬,颜姐儿将来也会扶持亲弟弟,不会管他的,不如回皖南更好些。”
没想到孟氏态度这么激烈,勇毅侯只能态度僵硬的又解释了几句。
家产之事勇毅侯连提都没提过,但是依着孟氏对勇毅侯多年的了解,怕是根本他就没想着分给自己生的庶长子。
正室生的嫡女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了,嫡子也长大了,所以她生的庶子庶女就成了碍眼的存在,勇毅侯和周氏巴不得他们母子三人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侯爷好狠的心肠啊,好狠的心肠!我是玩物,出身卑微,但是我的扬哥儿和攸姐儿是侯爷的血脉啊,就因为我这个生母的拖累,扬哥儿就要光着身子一无所有的回老家吗?侯爷怎么能这样不公呢!怎么能!”
勇毅侯对许伯扬的安置无疑对孟氏是巨大的打击,她绝望的对着勇毅侯哭喊起来,指望着勇毅侯最后看在自己眼泪的份上,留给他们几人一条活路。
“你不要吵了,该做的我自然会做到,扬哥儿本就是庶子,还能指望多少?哪家有为庶子分家的道理?”
不乐见孟氏对自己的指责,勇毅侯面对许颜华不能摆架子,面对周氏也要低头服软,在面对孟氏时却毫无这方面的压力,在他看来孟氏如此的不知足,可见是被他惯坏了,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没有道理?没有道理你为什么要纳我为妾,为什么又要我生下扬哥儿?就为了让你的正室夫人糟践我们母子吗?可怜我扬哥儿啊,一把年纪了连亲事都没着落……”
孟氏比勇毅侯年纪还大些,长年枯瘦导致形容褪色,已经不及年轻时的鲜媚,她视勇毅侯为负心人,可是勇毅侯却被她哭哭啼啼的纠缠而感到厌烦了,没等她哭诉完就打断。
“现在又来怨我,当初不是你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