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众多,却只有一个南燕来的舞女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做神小玉,珍贵得不得了。
“神小玉从幼年起便异常美丽,甚至让当时的皇长子动了娶她为妻的想法,但两人年龄差距太大,最后不了了之。
“小玉因为神将军的缘故时常在军中玩耍,神将军不许她习武,她就坐在校场旁边看士兵操练,当时的七洛士兵都因为她的缘故操练得格外用心。
有一天,她在军队遇见一个少年,虽然年纪很小却把几个大兵打得跪地求饶,神小玉问少年叫什么名字,少年却说他没有名字。
神小玉去找神将军,想讨了那个少年做自己的侍卫,神将军却告诉她,那个少年不是普通士兵,他是神皇的第九子,和军妓的孩子。
神小玉觉得很奇怪,皇子不住在皇宫里,却在军队里和一堆大兵打架?她又去找那个少年,和他聊天,看他打架——神小玉那么美,只要她冲着你一笑,谁也拒绝不了。
神小玉说,你还没有名字,我叫你小九好不好?神小九?
然后,小玉和小九就黏在一起玩耍,他们的母亲都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他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可是神小玉还有父亲疼爱——她觉得小九真可怜,就一直护着他,不许别人欺负他,带他去皇城看烟火,去金银泽挖泥鳅,从书房里偷书给他看,和他一起练字,一起骑马……
神小玉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神小九也长大了,却还和小时候一样平淡无奇。
神将军为神小玉挑选夫婿,神小玉却说,谁能让七洛不再对大幽卑躬屈膝,她就嫁给谁。可是,没人敢应下这个条件,只有小九,他说,你等我,我把大幽打下来,做你的聘礼!
可是,神小九第一个打的,不是大幽,而是邕城——神皇身体渐渐衰弱,诸位皇子争夺皇位弄得七洛乌烟瘴气,小九骗小玉偷了神将军的兵符,带着自己从小训练的军奴们和那些镇守边关的浴血战士攻破了邕城的大门,杀了病重的神皇,杀了出自己以外的所有皇子,还有公主、驸马、王爷……神家所有人几乎都被杀光了,只有大皇子妃带着皇长孙逃了出去,被神小玉救下,藏了起来。
后来,神小九登基为帝,成为第七任神皇,自名为神一恕。他迎娶神小玉做自己的皇后,他为神小玉筹备了七洛历史上最华丽的一场婚礼。
然而不知道谁告密,皇长孙的消息被神一恕知道了,新婚之夜,大皇子妃和皇长孙被带到婚房,神一恕问神小玉,你为什么骗我?
神小玉说,你没有用大幽做我的聘礼来娶我,我为什么不能骗你?
神小玉又说,你不可以杀皇长孙,我不能看你杀光自己所有的亲人。
神一恕让她选,做皇后,杀皇长孙;或者永远离开七洛,保住皇长孙。”
神无淫讲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母亲很傻,她为了保住我,离开了自己心爱的人。”
神无心点点头,是啊,真傻……
“神小玉流落到了大幽,之后的一生坎坷,算起来都是为了我……”
“大哥,你说,神小九真的爱神小玉吗?”
神无淫想了很久,却发现神无心的头发有一处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最终他放弃了,“我不知道,或许爱吧……神小九那样的人,爱也不会太贵重。”
神无心又一次点头表示赞同。
心中叹道,真傻……
几天后——
金黄色的战甲包裹着战马,神一恕策马扬鞭,一袭金色披风在空中烈烈飘荡,刚毅而又平凡的脸庞在金光的映衬下有一种妖魔般的邪祟感,像是一团火焰在马背上燃烧。
马像旋风一般登上了陡峭的芈灵山,几乎视悬崖峭壁如无物,几个腾跃就到了山崖边上。
崖边的神无淫迎上前去,像马童一般熟练地接过了神一恕的马鞭,却在行动中还是带着纡尊降贵似的自傲与优雅。
神一恕看着前方的洞穴,问道:“无心就在这里面?”
“是。”神无淫恭敬地回道,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神一恕引入了这个深邃潮湿的洞穴。
洞穴内部每隔几步就有夜明珠充当照明物,黑色的空间里夜明珠发出幽蓝色的冷淡光芒,似乎将这洞穴变成了寒冰一般的所在。两人绕了几次弯,终于在洞穴的尽头看见了神无心——神无淫已经将她四肢用手臂粗的铁链锁在一个石台上,石台四周都是水,离岸边至少上百尺,神无心打坐在石台中央,双目紧闭,手持莲华印,面目安详沉稳,如同玉人一般,然而身上撕裂的黑色衣裳和从石台上落到水里宛若水蛇的黑发似乎都在昭示着石台上的女子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疯狂与躁动。
神一恕和神无淫都没有隐藏自己的呼吸,神无心很快便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动,蓦地睁开眼来。
那双黑得像无边夜空的眸子,从里面可以看见无数厉鬼,只是神无心压制着它们,不让它们出来。
神无淫用余光看着神一恕,发现神一恕轻轻叹了口气——就好像,了了多年的心愿一般。
神无淫克制住自己,好让自己不要将鄙夷表现在脸上,发现没什么用处,便将脸偏到了另一边。
他不懂神一恕到底要什么,抛弃了神小玉,却把她的女儿逼疯留在身边……
“无心,我是父皇。”低沉的嗓音飞跃水面传到了神无心耳朵里,然而她只是看着神一恕,似乎在疑惑这个人是谁,忽然,神无心站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黑色的蝙蝠,眼神冷硬如冰,“滚。”
神一恕并不生气,继续道:“不认识父皇了吗?”
“滚!”
神一恕伸手,像是要隔空触碰神无心,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神无心越来越暴躁,血红的光渐渐弥漫了她的双眼,魔性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走吧。”终于相信神无心已经完全疯掉,神一恕收回了手,转头对神无淫道。
等到二人走出洞穴,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在洞中和山间不断回音,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靥。
“你这样安置无心,做得很好。”神一恕上了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神无淫。
“谢父皇夸奖。”
“无泪已经派人潜入了上京,你给我守好漠南,无真产子之日,就是我们攻入大幽之时。”
神一恕背着光,神无淫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那个男人的所有隐忍、绝情、狠辣、霸道都前所未有的纤毫可见起来。
“遵命。”
罢了,神家的人,哪个不是疯子……
☆、新生(上)
永巷下着雨,黑色的廊柱和屋檐有蜘蛛结的网,被雨水一点一点冲烂,像是一场不见血的凌迟,一点一点,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