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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有机关的。

    孟峦给她看过巴蜀王墓的机关图,繁复的机关是孟家世世代代建造出来的,若不熟知其内情况贸然闯入,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不信霍遇是个淫欲为先之人,他此番带着她,可不就是为了去打开巴蜀王墓吗?

    他要死,也要拉着她垫背,真是恶毒。

    霍遇自被当地大夫断定房事有困难之后,索性消失。

    卿卿不知卿奴能摆出那么多的姿势,单她一人就能出本册子了。

    这一日画完,卿奴并没有当即离去。

    “姑娘可否陪卿奴饮上一杯?”

    她也闲着无事,并没有拒绝卿奴的理由。

    卿奴将自己身世给她道来,实在是凄楚。

    她八岁就被当地大户人家买去养做房里的丫鬟,那是个垂死的老爷子,也不知哪里听来的方子,说是在女童yin道里浸润过得药材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便让卿奴做了他的“药”器,后来那老爷子死了,卿奴被老爷子的大儿子强行占了身子,那时卿奴将将十三,受尽折磨。后来那家的大姑娘说她是灾星,便将她浸猪笼沉了江。她大难不死被一位刘姓公子所救,后来才知那刘姓公子竟然是先祁皇室的人,公子教她读书念字,琴棋书画,好景却也不长,一日公子府里款待宾客,叫她前去奏琴,哪知被许超看中了,又把她要了过来,从此再没一天好日子过。

    卿卿不知该怎么安慰,幸好她现下有口无言,只得做以惋惜状。

    祁朝对女子贞洁看得甚是重要,更有公主婚前失贞被皇帝赐死的事例。

    这世上礼教对女子越是苛责,那些无良之人便越爱把女人的贞操当做玩意儿玩弄。

    她不曾因失贞霍遇去死,因那不是她的过错。

    她望着窗外变换无形的云朵,这世上之事,都是善顺势者长生。

    而风势易变,只能在骤变之前,苟且这一刻的痛快。

    这卿奴也不是个对命运苦大仇深的女子,自艾片刻,却又嬉皮笑脸问:“王爷活儿很好吧。”

    卿卿呆愣住,一双大眼睛圆瞪,卿奴也便知了答案。

    “奴瞧着王爷那身量就知不一般,偏生鼻子也高挺,眉毛也浓重,就知是个高手。”

    卿卿咬牙切齿,在纸上写下:“不中用。”

    霍遇不在时由哈尔日看着卿卿,进进出出也就许府后院方寸大点的地方。后院里女人多,是非也多。

    卿卿才知道原来卿奴在这许家后院也并不好过,许家大夫人瞧不起她,许超不在时候变着法子的欺负她,挨耳光已是小事。

    最容不得女人的还是女人。

    霍遇是武将,不擅治城,蜀都诸事交予霍胤,就连霍胤也不知他这些时日跑去何处。太子兵至恒水,离进城只剩三两日,若霍遇再不归来,就得落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霍胤正焦急之际,霍遇传书过来,要他先领兵去李兆村,李兆村在乌兰江畔,走水路是上行之策,但恐水路有人埋伏,小心起见还是选择了走他更熟悉的山路。

    不见霍遇,卿卿也有些着急了,她并不愿落入赫连昌手上。

    她问了几次哈尔日,哈尔日竟也不知。霍遇此行只带了霍骋一个亲信,行踪隐秘,谁也没有透露。

    下午时候孟九在院里玩耍,吓坏了路过的许唱小老婆,偏偏那小老婆有身孕,见到那高大威猛的凶犬两眼一闭晕倒了过去。

    府里忙叫来了大夫,卿卿片刻不敢离开,好在胎儿无事,只是孕妇受了惊吓。

    许超大夫人趁着霍遇不在的机会巴不得把怨气都撒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卿卿此时又是个哑巴,自然白白挨这大夫人一顿骂。

    若是战俘营里有谁这样对着卿卿骂,卿卿已经一耳光招呼过去了,可这许超家人说来也可怜,兴许她们是讨厌的,可她们和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同样的吗?

    家里主心骨没了,像一座大山轰然倒塌,这时死了还好,活着的就得想办法将这坍塌大山的废墟一片片拾净,用一辈子去还这些债。

    许超家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幸而如今皇帝想要坐稳这江山,实行仁道,对于敌将家人,不但不杀还要善待。

    她的家人们远没有这般幸运。

    许超夫人还在骂着,只是这女人也是大家闺秀出身,骂不出战俘营那些女子口中的泼辣话,卿卿早已麻木。

    却在这时,一个娇艳的声音响起,“夫人这是还当自己是这蜀中第一夫人呢,从前也没少使腌臜手段叫姐妹们怀不上孩子,现在是猫哭耗子呢。”

    “你个淫妇!就是你进了我们许家,老爷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你...”

    这许夫人从没想过一向被她压着的卿奴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她这一生出嫁前是父兄做主,出嫁后是夫君做主,她守了这座宅子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尊卑观念,如今男人一死,小妾都敢讽刺自己,难不成真的是气数尽了?

    许超夫人瘫倒在正前方的卿卿怀里面,当她是仇人一般双拳厮打,卿卿这是不可再忍了,正要捏住她手腕制止,哈尔日先一步提着许夫人衣领将她扔到一旁,怒斥道:“不要命的贱妇!”

    他手下几人要去教训许夫人,卿卿拦住,不叫他们动手。

    这些女人的余生一眼望得到尽头,已经很是可怜。

    卿卿牵着卿奴到自己房里,卿奴当她是要谢自己,说道:“不必谢我,我对她也是受够了,今日还没骂够呢。这泼妇说不过人就动手,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卿卿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走向屏风后的床榻前,将枕头下压着的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拿出来递给卿奴。

    卿奴打开盒子,讶异道:“哪来这么多金子。”

    卿卿打开她手掌心,写了一个“走”字。

    “你叫我一个女人家去哪儿?这院子里虽有人压着,可好歹有个容身之处。”

    卿卿不再劝她,她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

    若北邙山之时,有人给她一个选择,她会不顾一切逃走的。

    “你叫我走哪儿去...”卿奴低声重复这这句话,浑浑噩噩走出屋。

    许超后院出这一回事,罪在孟九长得太威猛,卿卿牵了孟九近屋里,一边顺毛一边想着心事。

    若她母亲或是煊姐还在,即便男丁死光了,孟家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万幸是,她还活着。

    隔了一日哈尔日匆匆跑来,见卿卿正给孟九喂食,咳了声,正色道:“卿奴跑了。”

    卿卿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无邪的眼睛容不得人怀疑。

    哈尔日想了想,道:“若有人问起来,便说她是失足坠湖。”

    反正一个女人跑出去,没银子没亲人,活不了多久。

    “孟姑娘。”哈尔日突而低声道,“明夜开城门迎太子,酉时末我会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