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
保安大哥见她一个劲摇头，只能按兵不动。
顾思琪缓缓把头摆正过来，她吸了吸鼻子，一张脸生无可恋，轻声说：“我很累，我被你折腾得快要疯了，趁着今天是你的受难日，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
她不等其他俩人反应过来，伸长脖子朝着锋利的刀刃直接迎了上去。
“顾小姐！”保安大哥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看顾思琪白嫩的脖子就要被刀刃划破，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顾思琪推开。
顾思琪毫无防备，身体后退了一步。
凌梦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惊目光从手上的刀刃快速转移到身形踉跄的顾思琪脸上，眼中满是震惊，惊叫出声：“你疯了吧！”
顾思琪死死地看着她不说话。
凌梦媛半天才缓过神来，倏地看向身边一直抓着她手腕的保安，言简意赅地说：“你放手。”
保安哪敢啊，不但不听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凌梦媛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动脉的压迫感，她咬了咬牙，又说：“你不放手我怎么把刀放下？”
保安大哥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迟疑不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思琪。
顾思琪定了定神，冲他点头。
保安大哥慢慢松开凌梦媛的手，却是时刻警惕她下一步的动作。现在这母女俩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紧张得不敢呼吸。
好在凌梦媛终于消停，她手势向下，轻轻一甩就将菜刀丢在了地板上。
“哐当”一声巨响，木质地板被刀刃划出清晰的刻痕。
当然没有人关心这些细节，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保安大哥蹲下去将菜刀捡了起来。
闹剧平息已经是十分钟后。
顾思琪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确定所有的管制刀具都被她藏了起来，这才放心走出去。
此时凌梦媛正窝在沙发上修理指甲，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顾思琪二话不说冲过来把她手里的指甲钳给夺走了。
凌梦媛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一愣，抬起头来控诉：“指甲钳又不能杀人！”
顾思琪置若罔闻，想坐下跟她谈，可一看那沙发脏兮兮湿哒哒的，沙发套上还残留着乳白色的牛奶渍……
顾思琪只好放弃，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吧，你今天又被什么刺激了？”
拿刀嚷嚷着要砍人还能解释为是精神失常疯了，能让凌梦媛不梳头不洗脸甚至不顾形象坐在脏兮兮的沙发上，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指甲钳被没收，指甲还没修好，凌梦媛用牙齿磨了磨，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受刺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思琪也不管她是装蒜还是真健忘，她换了个站姿，环抱双臂，不依不饶地问她：“下午的时候你跟谁打电话了？”
根据阿姨的描述，顾思琪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凌梦媛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情绪才突然间爆发。至于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凌梦媛抱着手指像是在啃香饽饽一样，摇着头就是不肯说话。
“我爸？”
“……”
“你肚子里孩子他爸？”
凌梦媛眼睫毛快速抖了抖。
顾思琪觉得自己猜中了一半，她弯下腰直视凌梦媛的双眼，再次试探道：“所以你想砍的人也是这个孩子发父亲对吗？”
凌梦媛眼眸一闪，突然伸手将她推开，神色不耐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顾思琪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既然跟我没关系，那我就回去了，他们还等着给我过生日。”
凌梦媛拉住她的手，“你走了这些垃圾谁来收拾？”
“你自己。”顾思琪挣脱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说：“家政阿姨已经被你吓跑了，人家宁愿赔钱也不愿意伺候你，反正这屋以后就剩下你自己了，你看着办吧。”
凌梦媛被她噎了一下，吞了吞口气，呛声：“我一个孕妇你让我收拾垃圾？”
“孕妇怎么了？孕妇也是人，适当的运动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说到孩子，顾思琪视线下移，长久地盯着她仍是没有显怀的平坦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也是难为这小孩，还没出生就被这么折腾，能安然无恙挺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凌梦媛心里直发毛，又想起上次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顾思琪张牙舞爪扑过来要袭击她肚子的场景，身体下意识往后退，惴惴不安：“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不许碰我的肚子！”
顾思琪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从凌梦媛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很在乎肚子里这个孩子。难道真如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凌梦媛是被孩子父亲给甩了？
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一向自私自利的凌梦媛不顾一切地要为他生孩子？
以凌梦媛目前爱护这个孩子的表现来看，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对比之下，顾思琪真就像是被凌梦媛给抛弃了，亏得她每次都眼巴巴赶过来。
顾思琪顿时心灰意冷，直起腰来，凉飕飕地说：“我没那么恶毒，放心吧，我不会动你肚子里的孩子。”
凌梦媛还在往后挪。
顾思琪叹了声气，头脑一热，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折腾吧，别作了，要是那天孩子作没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死丫头你敢咒我。”
顾思琪苦笑，“不是咒你，我是真心祝愿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好好珍惜。”
话音刚落，她包里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
不用看顾思琪也知道是陆凡珂来催她回去了，她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对着沙发上神经紧绷的人说：“他们催我回去过生日，我必须走了。”
“等等！”
顾思琪静静等待，倒要看她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我……”凌梦媛表情稍显不自然，舔了舔唇，“我其实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顾思琪瞳孔微张。
凌梦媛像是不敢面对她，看着别处，“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怎么能弥补这些年她对她的亏欠？
顾思琪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压制住满嘴的苦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只要你不再折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见。”
手机一直在响，顾思琪按下接听：“喂。”
她头也不回地转过身，错过了凌梦媛瞬间变得失魂落魄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凌梦媛悄然流下的一行眼泪。
门“砰”的一声合上，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凌梦媛任由那两行清泪滑落，最后无声无息砸在她的手背。
这一刻，她不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