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
碧青对浮宵疚笑示意,眼圈本还红着,回首扬声道:“是浮宵姑娘看您来了。”而后转回头,低声道:“浮宵姑娘别介意,不这样说,她该更难过了。”说着揉了下眼,侧身让浮宵,道:“浮宵姑娘别见怪,方才规矩都忘完了,请。”
浮宵原只打算送完药就走,现下情形,又想起先前柳烟模样,轻叹一声,想着看上一眼也无妨。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流宛房间。但她无暇注意其它,只剩虚弱倚在榻边的人。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精气神全无,更没有一丝平日缠着自己的活力。浮宵忽然觉得,宁愿面对寻隙挑衅,嘴毒难缠,不停找她麻烦的流宛,她也绝不想见到这样安静的流宛。
“你……” 浮宵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等流宛微微睁开些眼,才犹豫道:“你还好吗?”话声刚落,身后的房门合上,屋内只剩她们二人。
“不劳姐姐费心。”流宛别过头,语气有些冷淡,换做她不看浮宵。
浮宵语塞,见流宛还是去时的那身,心下了然,没在意流宛的冷淡,只道:“上过药了吗?”流宛不答,浮宵依然不在意,将药放下,道:“给你拿了药来,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这便走了。”
刚刚转身,果不其然听到流宛恼声:“木头!”
流宛没这样说过她,但她却觉这是她熟悉的她了,仍不回身,有了点点笑意,道:“妹妹还有什么事么?”
流宛见不到浮宵神情,气道:“你要对我负责!看了柳烟那么久,看我却只甩瓶药,连一刻都没有。”
“妹妹想如何?”浮宵问道,终于肯回过身。
“反正姐姐不许走。”流宛道,眼神晶亮。
浮宵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瓷瓶,道:“趴着。”
眼中依然晶晶莹莹,却红了脸,心中挣扎片刻,费力起身时,浮宵走到榻边,没有急着将流宛翻身,而是先拿出一方素帕擦了擦流宛的脸,微微打湿的鬓边。收回手时,静默对视,浮宵动作做的奇异自然,对视也是奇异暗流涌动。
空气升温。
本是寒凉节气,此刻莫名教人有些热。浮宵指尖轻颤,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将人轻缓翻了过去。流宛也配合,乖巧安静趴在榻上,双手垫着头。
浮宵不料流宛这般听话,想着是受伤的缘故,挨顿打老实许多,倒也不算坏事。坐在榻上,缓褪下裳,有些松垮,倒也方便了浮宵,一脱便垮下。
才回来时正是痛时,火烧般痛,伤处温高倒也不怎觉冷,这回脱了干净,白净双腿都暴,露冰冷空气中,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半晌没感到浮宵动作,偏头一望,才见那人怔怔,眼中难掩心疼。心中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装作不知回头,故意喃道:“好冷。”
浮宵这才回神,微颤将药瓶打开,将要上手时道:“会有些疼,你忍着些。”流宛闷声应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姿势。
浮宵轻抖,点点将药撒上,不顾流宛强抑颤抖,不曾落下一处。等到好容易又结束这场折磨,折身将药放下,自怀中取出纱布,不能说熟练,但也毫不生手的包扎。卷上一圈,将结打好,另边同样。
“好了么?”流宛声音也有些颤,伤处原先只是痛,现下则又痛又痒,还带些清凉。怖人伤痕暂时不见,浮宵轻抚一下,道:“好了,记得按时上药,一天一回,便不会落疤。”
自城南神医得到的药,她亦只有这一瓶,这回用给流宛的伤,也不在乎别的,只期望够用。
“衣服在哪?”浮宵问道,总不能还叫流宛穿这一套。
“镜台旁的柜子里。”流宛道。
浮宵很快取了套衣衫回来,道:“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话这样说,却不等流宛答,费力将人翻身抱扶起,利落解衫套裙。流宛也配合,看着专注不带任何杂念的浮宵,莫名有种欣慰满足。
这是她的人。流宛得意洋洋的想,她看得上的人,自然是最好。
亲力亲为换好一切后,虽曾被那滑嫩肌肤晃了片刻眼,但也并未生过一丝别的心思,浮宵淡定道:“好生休息,别乱动,这两日妈妈会给假让你歇着。”说完就要走,不带留恋。好在流宛及时拉住了人,娇弱恳求:“你陪我。”
浮宵一笑,道:“我陪你作甚?”
“你答应对我负责,当然包括陪着我!”流宛理直气壮道。浮宵简直要被流宛的无赖气笑,好气又好笑,道:“我何时答应了?”
“男人的话不可信,你的话不能不可信。”流宛歪理邪说,抱住浮宵的腰就不肯撒手。她原是坐在榻上,这一抱当真方便极了。双手环住,还有不少空余,感叹这人纤瘦,温度也教人眷恋不已。
浮宵哭笑不得,道:“我作何要跟他们比?”况且她何时答应过流宛?抱住她的人半晌没说话,总之就是不放手,良久才翁气道:“你是我的,就是不许。”
浮宵板脸,虽流宛看不见,沉声道:“你还讲不讲道理?”
“不讲。”流宛直白承认。
浮宵被她堵得语塞,无言以对,也是半晌才憋出一句:“松手!”
“不松。”流宛道,接而眼神一转,道:“答应陪我,我就松,反正这回不会再有人能把我带走。”
一提这个,浮宵不曾硬起的心便软了,纠结片刻,道:“松手,我不走。”流宛闻言满意松手,就见浮宵极快的走开了几步。控诉的话还未出口,浮宵便头也不回的道:“洗回手而已,别乱动。”
用冰冷的水擦洗完,浮宵面色未变,走回榻边,道:“睡吧,我陪着你。”流宛颔首,浮宵便轻柔扶她睡下,盖好被褥。掖被之时,流宛眨眼问道:“姐姐不说陪着我?”
浮宵闻言知意,手上动作顿下,道:“你想我如何陪你?”
流宛苦脸,道:“被里冷。”
浮宵面无表情,她早该知流宛向来是得寸进尺的人,道:“一会儿就暖了。”
“你不陪,所以冷。”见一句一计不成,流宛豁道,说的煞有其事。然而浮宵还是把她一瞪,动也不动。言语无用,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猛然拉住浮宵一扯,人便跌在了自己身上。
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流宛向来将其中的道理贯彻的很彻底。
浮宵支起身子横她,颊边却已微微红了。流宛嫣然一笑,道:“姐姐不来,我只好自己请了。”
“无赖!”浮宵终于将心底的话出口,不看流宛,自撑着起身。途中却又被流宛揽住,眼中期盼晶莹,道:“所以姐姐到底来是不来?”浮宵不说话,流宛也不松手,这般撑着也累,怕再压到流宛,浮宵败阵道:“让我起来,依你便是。”
终于能够起身,轻褪绣鞋,红脸翻身上了榻。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