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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休让这小娘子跟我表弟走得太近。这三日你千万莫要上赶着拉扯他们。话已至此,今日我还有约,告辞!”

    “杨郎君走好,我家二郎主可全托付给你了。”管十一娘稍微放了心,回去收拾秦嫣屋子里的食盒。

    杨召撇着个八字脚,得意洋洋地走出杏香园,拐了两个弯正待出门。忽觉对面杀气腾腾,翟容正走过来:“表哥!昨晚约你去练阵,你去何处了?!”

    杨召顿时矮一截,这表弟爱揍人,拳头还硬得不像话。本来昨日表弟让他家宴完毕,一起去城外官驿,找聂司河、崔家兄弟俩继续练“归海一涛”阵,结果他滑脱儿了。杨召觉得,翟容目前是圣人赏赐的孝假,不说安分守己在家尽情享受,还想着练阵法,真是吃多了撑得慌!敦煌城桐子街那么多美人儿等着他杨大美男,哪有功夫陪几个大老爷们舞刀弄枪呢?

    翟容练习的“归海一涛”阵目前仿军中设置,需要五人为伍。他们本来一共六人,这段时间,纪倾玦去长安复命,五个人就一个都不能少了。

    翟容昨夜因无人可练,才揪着秦嫣去练了一把,勉强也算过了瘾,所以现在火气并不大。

    杨召察言观色,对方并不太打算揍人,问道:“那今日去练?”

    “算了,放你们几天假吧,我去找聂司河,让他们也进城来。”

    翟容去马厩找马去了。昨日跟秦嫣练了一段时间,他完全看不出她的师承来历。的确是普通的身法,只是行动间有着一种玉润水滑的流畅。他也检查过她手上的茧,均匀而微弱,与一个出身响马却被娇生惯养的姑娘身份并无太大出入,不像善于使刀之人。

    昨夜,他跪完祠堂,兄长来找他聊了很久。

    兄弟俩都本能感觉到了那个花蕊娘子,身上有不少值得推敲之处。只是,兄弟俩印证了半夜,也没有对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只能暂时先稳着那个姑娘,她毕竟年龄小,总会多露出一些破绽的。

    翟容拧起一道眉峰,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翟府。

    ……

    ……

    秦嫣此时正在杏香园,跟翟家私养的乐班姑娘们一起合琴。

    她本来以为此处音律教头应该是那个琵琶琴艺高超的琴娘,可是却另有师傅。秦嫣跟大家合了一会儿琴,又问,家主会不会让她在什么场合表演?她想准备准备。

    大家均一问三不知。

    问起杏香园常独自弹琵琶的琴娘,大家告诉她,琴娘总在入夜开始弹,那时候杏香园其余人等是不让发出声音的。还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琴娘的真实面貌。秦嫣觉得奇怪,她还以为琴娘是翟家主的妾室,听这模样,似乎也不是。

    本来还想问问翟家主母的事情,看着似乎根本没这个人。秦嫣也就不冒昧询问,招人讨厌了。

    跟乐班众人练了琴,便可以吃日膳。

    她不喜欢一个人在房子里吃饭,这一回管十一娘也没管她了,让她跟杏香园的诸位乐师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汤饼。此处也是众人合食,坐在一个大案上,一人一碗汤饼,烧鹅做的高汤,很是鲜美。还有一些精致小菜。

    秦嫣说,身为乐师都吃得如此好,肯定主人吃得更好。大家都笑了,说翟家主是很注意饮食起居的。

    吃完了日膳,大家又三三两两去了水榭,加紧练习。说是翟家主精通音律,每日不练足时间,功夫不到就无法在翟家立足的。音律教头姚娘子手中拿了瓦磬,大家便合奏起了来自龟兹的《善善摩尼》。说是最近翟家主喜欢听这首曲子,秦嫣一边看着别人的指掌运行,一边跟着揣摩,慢慢跟着。

    忽有翟家仆人过来叫她:“花蕊娘子,翟家主有请。”

    秦嫣小小紧张了一下,收了琵琶,跟着那家仆走到水榭门外,问道:“家主叫我做什么?”

    越是跟翟家的乐班接触,她越觉得自己琴艺平常,只怕不能如家主的意。

    “家主喝茶,相请小娘子弹琵琶。”

    “啊?”果然是要她去献丑了,秦嫣无法,道:“奴婢遵命。”

    秦嫣告别了杏香园诸人,拿着琵琶走出水榭。路过自己住的小客房。右手拐出去,由着家仆带路,走出杏香园,面前是一个水塘。

    敦煌是个绿洲,地层下面有祁连山的积雪积水层。只是蓄水很深,翟家挖了深井,数十年经营之下,有了这么一片池塘。此刻初春,荷叶尖儿都不曾冒出一点,只有几十根去年的残荷杆子,在天光水影中倒映出颇有意趣的纹样。

    秦嫣跟在家仆身后走过池塘,抬起头,看到翟家主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槐树下。槐树上新芽如玉,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的脸上。秦嫣心道,不会吧,翟家主亲自来接她去弹琴?感觉自己好大的面子。翟羽见到她的脸,身为奴婢,并没有因为家主的亲自相迎有什么太多的波动。

    他眉间不动声色。对秦嫣道:“过来,我带你去饮茶的地方。”

    秦嫣便托着琵琶跟在他身后。

    翟家的院子都按照中原样式建造,每一处的亭台楼榭簃,皆花木相杂,移步一景。四季绿植精心排布,这个季节又是花开如锦的日子,香气四染。

    秦嫣低头跟在翟羽的身后,当秦嫣跟着他的脚步走上一座白玉石桥,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无可抑制地从脑海中升起。她忍不住仰头看了看翟羽的背影。他身形比翟容高了一些,又是玄衣,越发令人觉得高不可攀。可是这种高不可攀却并没有带给她危崖冷峻的感觉,而是如山如岳,令人有一种情不自禁想依靠的错觉。

    秦嫣就没有再低下头,而是仰着头,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因在家中,他没有戴帻,只以一枚淡青色的玉环束发,身上是玄色丝质窄袖襕衫,腰系忍冬纹銙带。跟着这个男子行走在花香四溢的庭院里,走过跃波虹影的小桥,她觉得恍若在梦中。

    那个时常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感觉,又似乎回来了。

    她伸出手,想要像梦中一般,一把拉住那銙带……

    “阿父!”一个孩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轶儿身后跟着乳母、婢奴,蹦蹦跳跳着跑过来。“阿父去何处?”轶儿全力抬起手,正好拉住翟羽的銙带,翟羽弯下腰,将轶儿乱抓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阿父去喝茶,轶儿去不去?”

    “轶儿不喜欢喝茶。”轶儿皱皱小脸,回头看到秦嫣手中抱着的琵琶,问,“有曲子听么?有曲子听我就去。”

    “那就去吧。”翟羽拉着他的手,轶儿需要半仰着身子才能跟他拉着手同行,不过轶儿显然不在乎,跟父亲拉着手一起心情愉悦地向前走去。乳母、婢奴等皆退等在路上,等翟羽和轶儿走到前面,方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之遥处,低头跟着。

    翟羽走了几步,回过头,越过仆妇们,看到秦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