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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仿中原信奉黄老道统。六十年前这里经历过一次地震,那高筑于大山之上的道观早已坍塌,只剩下一根根巨大的柱子,显示了当年的盛况。

    整个城池只有底部一带城墙需要防守,其余三面都是高山峭壁。这也是傅言川前辈他们几个能够坚守于此足足三天的原因。

    众人讨论了一番,找出最有可能建立暗仓,利于小范围防守的几个地方。柯白岑一处处记在心里,背上长剑,带上食水,为众人去寻找暗道,若不能寻找到暗道,则找几个新的防守据点,以等待敦煌援兵过来。

    目送着柯白岑白衣飘飘走入夕照城的深处,众人将目光收回来。取出食水吃用,稍事休息一下。

    翟容一边吃着同伴递过来的干粮,看着众人手中逐渐干瘪的水袋。这夕照城地处蒲昌海数十里开外,本身却跟其他西域土城一般,一点水源都没有。

    翟容觉得,他们不能干等着对方军卒的攻城,还得防备图桑军队里那些武功高强的西域强者。他对傅大侠道:“傅大侠,我上来时看到,除了你们所说的那个红巾人,他们应该还有一名武功特别高的人,是个独臂人。我在猜测,他们的作战方案,会不会是先用普通军卒将我们的体力消磨掉,然后再派上武者,将我们全部除掉?”

    众人闻言一凛。

    这些天,他们都忙着对付那些旌旗蔽日般的图桑士卒,很少提起那些奉养在这支军队里的武道强者。自从红巾男子将侯盛斩作两段之后,众人甚至多少有些不愿意去想,那红巾男子一旦上了城台,他们该如何应付。

    此刻,众人听到翟容说,又来一个断臂人。再坚强勇毅之人,历尽多日厮杀,正是精神最颓疲之时,陡然得知又添了强敌。众人只觉得内心一阵无力的疲软之感。

    傅言川也感觉到了年轻人的士气低落,他皱着眉头:“等我们体力消耗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一旦上来,只好硬拼了。”

    众人没有作声,话虽如此说,他们连战数日已经筋疲力尽,对方好整以暇等着致命一击,怎样硬拼?拿什么去硬拼?

    傅大侠感觉到了没主意,看了一眼冲云子道长,关客鹭正将一件从图桑人尸体上剥下来的兽毛坎肩盖在自己师叔的身上。道长的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去。

    陈蓥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咬牙切齿,他本是个乐观之人,无论什么情况,舌头都是灵活的。他说:“傅大侠,不如我们冲下去,能杀几个图桑军卒,就杀几个!”

    如此简单直白的想法,顿时引起了此时年轻人们的共鸣,有几个挽起拳头:“那两名武者上来,我们就冲下去,不跟他们打,杀军卒!”

    “对,杀军卒!”

    傅大侠长叹一声,实在不行,如此豪气一冲,也算视死如归,不堕英名。

    十来名侠少们手中兵器握紧,胸中腾起悲壮豪迈之情。战死杀场,马革裹尸,这当得起是丈夫之死。关客鹭照顾着自己的师叔,听着同伴们的誓死之辞,一双眼睛里又在闪着水光,他在这支队伍里,出了名是又软又怂的小哭包。他偷偷擦了擦眼睛,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软弱。忽然看到师叔睁开了眼睛,他羞愧无比地低下头,冲云子道长摸摸他的手臂。

    翟容见众人一腔死志激涌心头,连忙阻拦:“傅大侠,我们冲下去,只是成全壮志一死而已。我在想,他们跟我们打了三天还不肯撤兵,一定是在这里有何图谋。而这图谋说不定对大唐不利,我们不能白死。”

    冲云子道长忽然颤声道:“宜郎说得对,就算死,也要让对方失去更多才行。”

    冲云子道长一发话,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冷静了下来。

    陈蓥问道:“老翟,你有什么想法?”

    当日在大泽边,本来是傅大侠与冲道长带着他们十八郎去截杀赫利老贼,翟容让五名白鹘卫替代了他们,以少胜多剿灭了赫利的飞熊扈卫队。同时,也是他坚持先将那些无辜乐师、马伕们引到安全处才下手。

    翟容这个出身北海门的弟子,虽然年龄不大,却是个很有些想法的人。陈蓥他们也愿意听听他的意见。

    翟容的目光扫过驻云门的关客鹭、青雁派的陈蓥,又将目光看向盛古剑阁的石越湖,还有名道山庄的朱答艾。翟容道:“我们不如试一下,等到他们出动那红巾人和断臂人的时候,将这两个人干掉。他们若有什么对大唐不利之事,这支图桑军队少了若许高手。待到敦煌援兵过来,也容易控制局面。”

    “如何干掉?”好几位侠少被他大胆的想法给惊了一下。他的说法是对的,哪怕他们牺牲在此,也要为大唐减少一些隐患。多杀几个军卒能有什么用?斩杀对方高手,才是他们唐人侠士最该有的选择。

    只是,侯盛被腰斩之后,傅大侠曾经跟他们分析过那个红巾人的功力。如果他与冲云子道长功力全盛之时联手,应能与对方打平,至于致对方于死地这种事情,还要看天时地利的机缘。如今,对方有军卒辅助,傅冲两位长辈无法联手。更何况,冲道长又受了重伤。

    那个黑衣人虽然不知深浅,但从红巾人对他恭敬的态度,和他在图桑首领身边单臂抱刃的倨傲态度可以猜测,应该不在红巾人之下。

    一个也就罢了,两个如何可能干掉?

    翟容对关陈等人一拱手道:“陈蓥,小关,越湖,小朱。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北山相遇之时,你们曾跟我白鹘卫一起研习过‘归海一涛’?”

    石越湖等四人眉峰聚起:“当时,我们的确好奇洪先生的阵法,跟你们学了几下,可是临阵御敌只怕不足。”

    翟容说:“以那红巾人一剑伤侯盛的功力来看,我们无人能撄其锋芒,只能合力相抗。归海一涛之阵,关键在于阵的枢纽。我来做这阵枢,各位兄弟,”他冲他们重重一点头,“你们尽力就好。”

    陈蓥迟疑着:“能,能行吗?”

    一片寂静中,冲云子道长虚弱的声音又响起:“贫道觉得,这主意可行……咳咳……”关客鹭忙为自己师叔抚背。

    翟容连续两次的建议,都得到冲云子道长的支持,他向道长深深作揖。

    冲云子道长也笑着点头。

    他之所以帮助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因为他提出的想法多出彩。是因为,这些随着他和老傅恶战了三日的年轻人,满身锋芒都被打磨了不少。而翟容则是刚刚跃上城头,浑身都是锐气。有些事情,他们不敢想,翟容却很敢想。

    眼前的局面如黑暗泥潭,只有撕光裂空的锐芒,才有可能,打开被动挨打的局面。

    有了冲云子道长的支持,当下再没有人犹豫了。岭南少年陈蓥最热血,伸出手臂:“我愿意入阵!”石越湖和朱答艾也伸出手,陈蓥转头看着关客鹭:“小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