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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得很,先找地方休息一下。”翟容撑不住了,在夕照城出来之后,到处找她,又在蒲昌海边等了一日一夜,经历了与巨尊尼的一次面对……这些事情如同浪潮一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呼啸着,他现在连握着缰绳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秦嫣说:“好啊。”她发泄完了从天疏潭底得到的那点灵力,如今浑身也酸软无力。

    他们寻了个小水塘,找到一片山石挡风之处。只是这里寻不到木材,生不起火塘来,只得作罢。

    两人下马,翟容从马上取下泥障和行军绒毯,这匹马是唐军骑兵的战马,马鞍上配备了一些西北行军常用之物。水囊干粮也一应俱全。他将泥障铺设在背风处,将绒毯放在泥障上。双双去小水塘,简单洗了手脸,两人回到土壁之下。

    “若若,要吃点东西么?”

    秦嫣接过他掰给他的干饼,又喝了他递过来的水囊,说: “等回了敦煌,一定要痛痛地大吃几碗粟饭!”

    翟容笑道:“你就这点出息。”看她脸色发白,头发散乱,本来就纤瘦的脸蛋,似乎又消去了一大圈,心疼道,“快些睡觉,回去好好喂你几顿,养胖一些。”他本来还要问问她情况,此刻也就暂时先不提了。

    “哦。”秦嫣便自己钻到那泥障和绒毯堆里,她将绒毯的一半盖在身上,问翟容:“郎君睡这一半?”不知不觉,她对他的称谓又从二郎主改变成了郎君,俨然是将他当自己男人称呼了。

    翟容坐在土壁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你自己裹紧了睡吧。我坐着歇一下便行。”

    “哦。”秦嫣无奈,没想到他不想挨着自己睡,多少有点失落。自己将绒毯裹紧,跟一只灰色的桑蚕似的扭了几扭,抬头看翟容。他靠在土壁上,脖子微微仰起,鼻子嘴唇的线条,看起来就像被人精雕细刻过一样优美。秦嫣憋了一会儿,不甘心道:“郎君,可是……这毯子不厚实,我这样……很冷啊。”

    翟容本来已经有点朦胧睡意了,被她闹醒,略微嘶哑着喉咙道:“很冷吗?”

    “冷啊。”秦嫣睁大眼睛。

    “那我过来帮你挡挡风。”翟容横卧过来,距离泥障一掌宽的距离。他觉得很疲倦,闭上眼睛就又睡着了。

    秦嫣听着他呼吸的声音,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她悄悄在泥障上滚来扭去,让泥障靠拢他的身体,然后把裹在身上的绒毯腾出一半来,盖在翟容身上。

    如此大的动静,翟容肯定被她闹醒了,模糊道:“若若,你不是冷吗?自己盖吧。”

    “你也冷啊,一起盖不好吗?”

    “不行,这不合适。”翟容将绒毯推回去。

    秦嫣立即又推过去:“密道里我们不是也挤一起睡?有什么不合适?”

    翟容已经歇息了一下,有点精神应付她了,转过身面对她躺着:“若若。”

    他一转过来,秦嫣就觉得一阵心跳。方才她费劲巴拉地将泥障扭到他身侧,又将绒毯去盖着他,其实两人已经贴一处了。此刻他转过来,她整个人就埋在了他的胸前,呼吸都能互相闻到。

    翟容伸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鬓发,从巨尊尼哪里逃出来以后,她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发丝里都是碎叶灰土:“若若,与我成婚吧?”

    “啊?”在一片简陋的行军泥障上,在一块枯索的小土壁旁,他就跟她开口求婚,秦嫣连忙摇头:“不行不行。”

    “不行?”翟容当然知道她是这个反应,“为什么不行?”

    “我还没有与人成婚的打算,”秦嫣对着手指,“其实,我们一起睡一觉不好吗?”

    翟容冷冷一哼,重新翻过去:“就知道你是这个心思。”

    秦嫣道:“睡觉而已嘛,大家都没什么负担……”

    “哗”的一声,秦嫣只觉得身子被急速推得后面,脊背撞上了土壁,是翟容忽然又转过来,他将她一把按到土壁上,手臂撑在她的脸颊旁:“若若你给我听好,除非你我成婚,否则什么也不会有。”

    若是换在数日前,他这般压制着自己,秦嫣一定又惊恐又慌张,可是如今她却觉得一点也不难受,秦嫣小声道:“必须成婚才能睡觉吗?无论是在西域,还是在敦煌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男人女人睡个觉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嗯,就像《绿枝绕》的第二阙所说的一般,我给张娘子一点钱帛,然后大家都很满意?”

    “不要钱的。”秦嫣道,“而且是给蔡班主,不是张……”花蕊娘子的卖身契跟张娘子明明无关好吧?

    翟容抬手作势要揍她!——跟一个出身花巷的女孩子谈婚事,真是头大!

    “你要怎么样嘛?”秦嫣假作躲闪了一下,知道他才不会真揍自己。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跟我成婚。”

    “成婚很麻烦的,要通过你们翟氏家族的同意,我又没什么身份,到时候婚仪都搞不起来。”秦嫣的长清哥哥是出身长安的,而且能与李氏王族有交往,虽是胡人,整个家族在唐国也不算很低。他根据秦嫣的残存记忆,认为她也应该是闺门小姐,所以跟她说过要保护自己,将来寻祖归宗,找门当户对的郎君成婚。也教过她一些唐国婚仪的事务,听着就很麻烦啊。

    翟容道:“这个需要你担心吗?”

    “好嘛,不睡就不睡。”秦嫣失望道,“可是我很冷,你能帮我挡挡风吗?”

    翟容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她:“手,不许碰到我。”

    秦嫣悻悻然放下试图抱住他的手。自己将绒毯裹紧,看着郎君的肩膀腰际,怎么看怎么顺眼——真不能睡吗?为何蔡玉班的大娘子都很容易睡到自己喜欢的郎君?

    “若若,眼睛不要转来转去,睡觉!”

    秦嫣心中嘀咕:后面长了眼睛不成?真是……

    秦嫣缩在翟容的背后,也逐渐睡着了。此刻,天还没有亮,风在两人耳边拂过,四下里阒静,万野荒合。

    虽然不能相拥而眠,她也还是睡得很安心。跟有些人在一起,天长地久也不觉得烦恼,

    过了一段时候,翟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墨色双眸张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低声道:“若若?”

    女孩子没有反应。

    他动作轻柔地转过来,看见秦嫣睡得很香,裹在薄薄的绒毯里,看那蜷缩的样子,估计还是有些冷的。他想,他也不是不愿意跟她……只是,他很清楚这丫头身世复杂,就没有嫁给他的心思,他得了解清楚了再做决定。

    “若若,你醒醒。”

    “做什么?”

    翟容拿起手边的刀:“你听听,这几个人,怎的走路这般鬼祟?”

    “什么?”秦嫣问:“你听到了什么?”必要的警惕她还是有一些的,听说有人走路鬼祟,数百里外的鄯善又刚发生过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