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的一系列准备,救火不及时导致火灾蔓延,负责烧城的警备团和市社训总队以为这是信号,便纷纷将火把和燃油投向大街小巷、市民家中。
长沙的建筑多是木质结构,火情蔓延迅速,一溜烟功夫,火势就冲着我们蔓延过来。我们车周边都是警醒后逃难的百姓,因为是军车缘故他们不敢靠近,纷纷避着我们走,车子还能勉强行驶,但我知道更大的原因是,还有多半部分百姓还睡在家里,亦或是被困在家里。
现在整个长沙城区都是火光通明,哭喊声、犬吠声、军队警察刺耳的哨声掺杂于一起,车子被更多的人流堵住再也过不去,陈镜予当机立断弃车。
我们三个艰难地逆行于人流中,在死亡面前人会爆发出极大的潜能,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推搡在地下。陈镜予在旁边锢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艰难地分开人流。
再往前走一些,人突然变少了。前边的街区就是火灾现场,还有许多穿制服的人把火把和燃油投向房子。
陈镜予掏出勃朗宁往地上开一枪。“砰——”一时间这里静地只能听见火焰吞噬木块的“噼啪”声。
“谁让你们擅自放火的!上头的命令都还没下来你们就烧城!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吗!”
对方你看我我看你,等看见陈镜予的军衔后,不说话了。陈镜予见他们住手,就骂道:“把东西扔了,都给我滚!”
其中一个负责人半像的,盛气凌人道:“焚城是蒋委员长的手令,你管不了!兄弟们,继续放……”
“砰!”
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他们的负责人就倒了下去,陈镜予的枪口缓缓对着他慢慢倒下的身子,后又移开,冷冷道:“滚。”
她这一枪暂时救了我们后边的人,但长沙这么大,她不可能一个一个开枪救人,就算真的救得了,一两个人杀鸡儆猴就算了,每一小队若是都这样,那还不等大火扑灭,她就得进军事法庭。
我们几乎是半艰难强行半走捷径跑去湘雅医院,点火的人已经到了那里,正和有枪的守军僵持,看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也知道这些残兵们坚持不了多久。
陈镜予直接往天上开一枪,顿时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焚城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都给我滚!要不然就留下来给长沙陪葬!”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个晚上到底跑了多少路,从湘雅医院出来后,我们又就近往省保安处跑,陈镜予需要集结队伍去救人。
我体质不好,到后边几乎跟不上她,陈镜予停了下来探我气息,我上气不接下气,冲她摆摆手:“你先走,别管我。”
陈镜予犹豫一下,她又看一眼远处的火势,抿着嘴下决定:“这样,你跟小霍往回走,开车回去上报情况,现在市内消防队没有救援设施,我们需要支援。”
她这样一说,好听些是让我去搬救兵,但实际上就是怕有危险想把我支开。我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当即反对道:“去找支援一个人就够了,你派小霍去,他跑得快还会开车。再说谁都知道他是你副官,见他如你亲临。”
“小霍只是副官,他军衔都没你高,谁听他的?”
我摇头拒绝,“我不去,我要跟着你救人!”
“陆安,现在只有你说话才管用,你是密码专员,密码是你的领域,你得去告诉他们鬼子还在新墙河,而长沙却要家破人亡!”
我认定了她是觉得前路危险想要支开我,这会儿她说的所有都是借口,便死赖着不走。陈镜予忙着集合队伍,省保安处、警察局、民兵、消防员……还留下来的穿皮的都被她揪了过来,当街闹事的头头全都被当场军法处决。
我跟在她后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但内心有一个念头就是跟紧她,仿佛只要跟在她身边,她就是安全的,就不会出意外。小霍不敢拉我,也担心他长官,自然没有先走。
陈镜予快速集合了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后,终于得空,转转视线观察四周。看见站在后边的我们后,吃了一惊,“你们怎么还没走?”
小霍没得到确切命令,也不敢离她太远,唯唯诺诺道:“长官……我得保护您……”
“保护个屁,我需要你保护?!”陈镜予瞪圆眼睛:“赶紧滚回去找救兵!”
小霍为难地犹豫了一下,被陈镜予瞪一眼后,一嗑鞋跟,“是!”
陈镜予又看我,我见她凶小霍时动了脾气,一时间害怕地缩缩脖子,心里依旧打定主意,等会儿绝不离开,反正她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陈镜予一步步走近我,两三步距离却被她走得郑重其事,仿佛她是在横渡冰原,疾风卷着暴雪萦绕在她脚下,她带着凛然的决绝气息丝毫不为所动。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看她走过来后站住,一脚轻轻地扣一下,这是她惯常的立正姿势。
她说:“你担心我,所以不愿离开,我知道的。”
我低头看地下,没吭声,接着又听见她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早些去,早些回。”
我心里嘀咕着,你知道我担心你,你还叫我做逃兵,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些。我跟她堵着气,听她说完后不动弹,依旧看地下,怎样都不看她。
她时间并不多,等了我两三秒,见我没反应后,叹一口气,我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军靴。
我缩着脖子反射性往后退,以为她终于不耐烦想来打我,却被她扯了一把,重心不稳之下直接跌进她怀里。
陈镜予抱着我,抱得很紧,她一只手锢着我的后脑勺,一只则搭在我腰间,我的全部受力点和支撑点全被她锁住,根本挣扎不了。
然后她凑近我耳边低声说:“关于你在剑桥时问我的问题,我记得的。”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瞪大了眼立马钉在原地。我曾经想过我的任性妄为和偏执别扭会毁掉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在剑桥当我问出那个问题后,我便立马后悔了,之所以没再对她解释,只不过是仗着醉酒说话不算数,我酒醒后她依旧待我如常。
我隐约猜得出她的答案,鼻尖一酸快哭出来:“陈……陈镜予……”你别说,我知道答案……
陈镜予轻轻拍我的后脑勺,语态安慰:“我那时候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闭了眼,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颤栗着只等她给我一个宣判。
她却不再接话,我恍惚间觉得耳垂下边的脖子靠近下颌骨那块地儿被贴上了一块冰凉,凉中却又带着热气,一下一下,好似是呼吸卷出来的气一般。
还没等我仔细感觉,她便推开我,“我不会死的。”
然后她转过身,她的身前是她刚刚集合的队伍:“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
他们要走过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