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27
    考验功力,因为反对派也都是顶尖的专家,而且他们手中的‘炮弹’非常充足。有些事例既可以做正面解释,也可以从反面来理解,这就要求立论者具有极强的专业素质。”

    “这个我相信。”杜原点点头,“直到今天,全球气候协定都还没有全体通过。”

    “虽然没有全部通过,但是这一系列的协定还是对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中国从中获益很多,不仅在经济上,还包括政治上的主动。这么说吧,在中国所有对外机构中,你无论怎么想象当时发改委气候司有多么受重视都不过分。”冷淮把手里的烟灭掉,“说正题吧。人这个东西很奇怪,在没有见到江哲心之前,我们常常采用他的论文资料,我内心里也对他怀有一种类似惺惺相惜的好感。而当他突然调到气候司之后,这种好感却被另一种情感所代替了。”

    “是……嫉妒?”杜原小心翼翼地问。

    “现在想来只有这样说最为接近吧。”冷淮语气平静,看来漫长的时间给了他很多思考自身的机会,“但当时我并不这样想。我是气候变暖理论的坚信者,为此发表过一系列论文。当然,从影响来看,这些论文不如江哲心的。但我那时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我毕竟是国家行政机关公职人员,日常事务太多,而江哲心却长期专门从事科研,如果大家换个位置,我不一定比他差。”冷淮说到这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我知道这种想法实在是矫情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冷淮注意到杜原面露不豫之色,“或者换个好听些的说法,每个人擅长的领域是不同的。在江哲心研究的那个领域里,他更擅长。”

    “我有点糊涂了,他和我们难道不是同一个领域的?”杜原幽幽开口。

    “你觉得我们和他是同一个领域的?你以为他研究的是卫星云图、海洋环流、大气压力或者信风周期?不不,你弄错了,你完全错了。”

    “有什么不对吗?”

    “就通常界定的专业来说,我们的确属于同一个领域。但是,江哲心走得太远了,太远太远了,走到了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见到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那片领域。”冷淮叹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我那时处心积虑想同江哲心一较短长,但现在我才知道,他那个时候思考的东西根本就超出了我想象力的范围。相比之下,我的那点儿心思就如同蝼蚁一般可怜。当后来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与其说是汗颜,不如说是庆幸,因为那是一种穷尽我的能力也难以达到的……境界。不过也正是由于江哲心,后来的我才能跳出固有的圈子,在学术上有所提高,所以我对江哲心一直怀有感激。有时候,最好的老师其实是对手——哪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老师……”杜原低语一声,一些久远的往事从心头掠过。

    “是啊,我现在更愿意视江哲心为我的老师,而不仅仅是曾经的上司。”

    冷淮注视着杜原,目光柔和,“看来我们有相似之处了,你曾经是江哲心的学生,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就是你们选中我来扮演江哲心的原因?”杜原揶揄道,“不过,你应该也很了解他吧,也完全可以接手这个任务的。”

    冷淮并没有像杜原想象的那样被这句话激怒,他盯着杜原的眼睛慢吞吞地说:”并不只是你这样想,原先的方案就是由我来扮演拂石。”

    杜原有些惊讶,“那为什么要换成我?”

    冷淮叹口气,“因为我在全球变暖课题上的研究方向已经固化太深,很难真正融入江哲心提出的理论体系,这会严重干扰任务的顺利完成。这就好比一张画布,如果底色不符合要求,肯定是不合用的。而你则不同,你后来并没有太多地涉入全球变暖课题,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了一种优势。再加上你本身良好的气象学专业素质以及对江哲心的了解,使得你成了更适宜的人选。”

    杜原呼出口气,到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一阵隐隐的恐慌却突地涌上他的心头。直到不久之前,杜原对这个所谓的任务是颇不以为然的,甚至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游戏心态,如果不想干了就随便找个借口脱身。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几乎有了舍我其谁的意味。如果说冷淮当初还有自己这个替补队员,那现在的自己就只能单枪匹马了。

    “这就是你们花大力气训练我的原因吧。”杜原喃喃道,他有种虚脱的感觉。“虽然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杜原还想最后努力一下,“你们不能找个专业演员吗?”

    “你就是最符合条件的演员。哦,你不会真以为量子光斑系统是用来让演员入戏的吧?”冷淮笑了笑,“如果是那样,它应该安放在唐山影视城那边。你体验到的只是系统附带的功能而已。别忘了,这里是天文台。”

    杜原若有所悟地指指自己的头,“这么说,我脑后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片目镜。”冷淮不等杜原问完就回答道,“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

    第10章 . 墓碑·年兽·灭门

    杜原坐在后排,尽量不去看汽车内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脸。按照冷淮的解释,从现在起,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都将是江哲心的脸。回北京这一路上,杜原都觉得不自在,甚至不愿扭头看车窗外的风景,因为玻璃窗上也会映出江哲心模糊的脸。

    进城的道路拥挤不堪。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从多年以前开始,北京的交通就已经只有忙时没有闲时了。

    “我在想,你为什么让我看那个石头娃娃?那个不是化石的化石。”杜原终于忍不住开口。

    “哦,照片上的实物现在放在专门的地方。它是一件证物,同时也是……”冷淮停下来,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准确地描述,“一座墓碑。”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化石,有些新奇。不过从实质上讲,所有的化石都有点墓碑的性质。”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冷淮没有回答,目光投向窗外拥挤的车流。

    “小刘,下边的路口停下车。”冷淮突然对司机说。

    “什么事?”杜原问道。

    “既然路过,我想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我小的时候,学校常来这里组织活动。”冷淮有些感慨地指着门楼上“北京市少年宫”几个字,“已经搬迁很久了,就这几个字还一直保留着,看来它们也成了纪念物。”

    “首都是不错,连少年宫都是皇家气派。不过,你带我来就是为了陪你怀旧?”

    “当然不是。”冷淮指了指旁边,“我们到景山公园去。”

    冷淮显然有明确的目的地,目不斜视,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