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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秀梅说过,要是人真有命,命真就是老天注定的,猫儿是老天注定的命硬,那我们也认,为啥?因为老天叫猫儿托生到咱家,那就是咱家人的命,如果猫儿真的会克谁妨谁,那肯定是咱上一辈子做了啥坏良心的事亏欠了猫儿的,欠了就得还,这一辈子不还下一辈子还得还,老天的账没有人能总欠着,那咱就这辈子好好的还,所以叔,您也别想那么多了,猫儿就是咱家的孩儿,咱家的孩儿就得好好在咱家养着,咱没有人家山外的条件好,可是咱就现在这条件,也得尽力把猫儿往好里头养,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去把秀梅给叫过来,你问问秀梅,她能不能让你把猫儿给领下去。”

    在柳侠和猫儿都不知道的时候,一场关于猫儿去留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又是一年春来到,可柳侠他们却没有什么时间欣赏这美丽春色。

    望宁高中和初中都学着外面学校的样子成立了重点班,柳凌、柳海、柳侠都是自己所在年级段的重点班,上课时间被利用到了极致,他们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天都已经灰蒙蒙的要黑了,回到家都在八点钟以后。

    柳海和柳侠还好一点,他俩是初中,作业没那么多;柳钰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是没一点希望考大学的,每天回来后作业马三七虎的划拉点,只管倒头睡。

    柳长青听到了柳钰暑假里那次痛苦的呐喊,也认命了,他让柳钰不要有什么压力,能学多少学多少,但必须上到高中毕业,所以,对柳钰应付作业的行为,他是睁只眼闭只眼。

    最辛苦的是柳凌,他仿佛有永远做不完的作业和练习题,每天柳侠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起来把猫儿尿的时候,柳凌还在就着煤油灯看书或写作,身体永远挺的笔直。

    又一个星期六,柳凌的数学老师拖堂二十多分钟,柳侠他们几个等他下了课,就开始跑着往家走,还没到付家庄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他们路过关家窑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到任何一家窗户的灯光了。

    他们在下关家窑坡的时候碰到了以为他们出事接过来的柳长青和柳魁。

    一拐上自家的坡口,柳侠就听到孙嫦娥的声音:“猫儿,别急,叫奶奶把这俩馍拿出来就抱你出去啊孩儿。”

    柳侠赶紧加速跑,就看到一个小小圆圆的身影扶着堂屋的门正往外挪,听到他的脚步,小影子高兴的大叫:“侠,侠侠侠侠………

    柳侠跑着叫:“慢点孩儿,慢点。“就看到小影子松开了门,摇摇晃晃的竟然向他跑过来。

    猫儿就这样会走路了,第一次就以跑的方式撞进了柳侠怀里,这时候他一岁四个月。

    那天,柳侠在写作业的时候一直都忍不住翘着唇角在笑。

    高考伴随着炎夏一起到来,但带给望宁无数个满怀期待的家庭的消息依然残酷:望宁、杨庙、三道河,这三个南部山区公社,依然是一个够录取分数线的都没有。

    而古村高中和荣泽高中都考上了整三十人,还有北部其他几个高中或多或少都有收获,算下来,荣泽县今年会有八十多个农家的孩子,因为读书好,终于脱离了本应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这个消息还带来了一个附加信息:古村高中和荣泽高中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古村高中是古村公社自己的高中,抬高了门槛不收其他几个公社的学生,人们没啥说,可荣泽高中是荣泽县的高中,光收县城和城关公社附近的学生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县教育局发了正式的通知:从明年开始,荣泽高中除了收城关公社的学生,还要收其他公社的学生,标准是每年原城地区初中毕业统一考试成绩,择优录取。

    柳凌去荣泽上县高中的事情再次被提了起来,这一次还要加上柳海。

    柳钰再次哼哼唧唧要求不上学被柳长青一口给拒绝,柳钰不敢再提不上学的事,但却拧着脖子表示,打死也不去荣泽上学,在望宁丢人就够了,坚决不要把人丢到县城去。

    柳海和柳侠表现出了一个共同特点:小时候学习一般,越长大成绩越好。

    柳海这一年的大小考试都稳稳当当的占据全年级前三的位置,最后这次重头戏他年级第一。

    柳侠这次是年级第四,他的语文一直在拖后腿,这次作文四十分,他吃了二十八,人家第一名是三十九,而第一名的总分比他才高七分。

    柳凌坚定地说,他就在望宁上了,把柳海送县城去上。

    柳凌是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和同级另外两个学生代表望宁高中参加全省的数学竞赛选拔,第一轮在望宁的比赛就全军覆没,最后几道题的题型他们根本没听说过,望宁的教学质量有多差已经不用说了,

    一年前县教育局说给望宁高中派优秀教师的事并没有兑现,那件事柳凌在给家里说的时候就是自己故意夸大了的,教育局当初许诺的是给望宁两个优秀教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物理,但这两个教师拒绝到望宁来,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那次选拔赛是在荣泽进行,因为是当天去当天回,柳凌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想负债累累的家再为了他一次毫无意义的选拔赛去花费哪怕一分钱,。

    最终,暑假开学的时候,柳凌、柳钰留在了望宁,柳海去了荣泽。

    临去荣泽的那天晚上,哥儿几个在窑洞聊了大半夜,柳海紧张的要命:“咱望宁教学质量恁差,我会不会到荣泽就成倒数第一了?我要是听不懂那里的老师讲课咋弄?要是我考个倒数第一人家让我退学咋弄?……”

    柳长青从茅厕回来正好经过他们门口,在外面说:“比赛跑的时候开始再热闹也不用在意,人看的是跑到最后的结果。”

    柳魁揉揉柳海的头:“听见咱伯说啥没?别管开始咋样,咱看最后。睡吧孩儿,真考不上咱家也不会有人嫌弃你。”

    柳川夹在信封里寄回来二十元钱。

    给几个孩子交了学费、书费,又给柳海做了两身外穿的新衣裳和两条衬裤,买了一双解放鞋、两双袜子,又买了个新书包,二十元就差不多了。

    秀梅偷偷对柳魁说:“今年学费咋恁贵哩?去年初中还是七毛,今年就成一块二了,去年高中九毛,今年一块七,荣泽高中还敢要两块二,他们那儿的教室是金銮殿啊?坐几天就要恁多钱!”

    柳魁笑笑,没说话,他心里在发愁柳海的生活费和柳川信里让几个弟弟学着刷牙的事。

    柳海去荣泽是他送去的,除了柳魁和秀梅结婚时的一个被子,给柳海拿的是家里最好的被褥,秀梅和柳魁本想拿自己屋里那个,被柳长青夫妇坚决拒绝了。

    就是他们家最好的被褥,在柳海的寝室也是最旧补丁最多的一个,虽然柳海懂事的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