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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这才忽然想到,中原到京都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他的伤已经好了几个月,却一次也没去京都见过这几位,甚至因为不能和柳岸通电话这件事,影响到了他的思维,这几个月他和这几位领导打电话也很少,站在对方的立场看,他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正好,孙连朝手上的工程结束,休整一周后可以过来接替他,柳侠就和柳长青商量了一下,过完端午节,他们一起去京都。
两个人回荣泽的路上,柳长青比较沉默,柳侠敏感地觉察出来,直接问他是不是不想让自己去京都。
柳长青说:“不是孩儿,你有正经事,我咋能不叫你干咧?我是想叫您妈跟咱一起去京都,您妈也快七十了,身体一年不胜一年,我想趁她现在身体还中,叫她再出去转转看看,再过个三五年,她可能就哪儿都去不了了。”
柳侠求之不得,他一直觉得孙嫦娥长年累月呆在偏僻的柳家岭,日复一日地围着锅台转,这样的人生太委屈,想尽可能地让她多到外面走走看看。
他知道柳长青犹豫,是因为他担心孙嫦娥在自己跟前,自己会有压力,可对柳侠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孙嫦娥是他最亲的亲人,是给了他生命的人,哪怕孙嫦娥像别人的父母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反对他和柳岸的感情,也不能抹杀她对自己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让母亲快乐高兴的事,任何时候都是柳侠的追求,他甚至苦于自己和柳岸的事暴露后,孙嫦娥在他面前的小心拘谨,他希望自己能有跟多和母亲亲密相处的机会。
距离端午节还有两天,正好是周末,柳侠和父亲、兄嫂还有一群小的一起回到家,在凤戏河里洗漱完,一进堂屋,柳侠就跟孙嫦娥说去京都的事。
孙嫦娥拒绝得十分干脆:“我不去,瓜瓜这当儿正是最叫人操心哩时候,我要是不搁家,您四嫂一天到晚一分钟都不能闲。”
柳侠争辩:“孩儿一岁多了,独个儿会屙会尿,又不是月子娃儿哩时候,一会儿也离不开人,你咋不能出去啊?”
孙嫦娥拿眼睛白他:“小孩儿啥时候最叫人操心都不知,亏你还养过猫儿……”
她忽然停住了,垂下眼睛只管往烧饼里夹肉。
原本热热闹闹的堂屋突然间就静悄悄的了,正在用刀快速剁卤肉的秀梅都像被施了定身术,站在那里大气都不肯出,小心翼翼地看柳魁。
坐在小莘哥哥腿窝儿里美滋滋地喝冰水的瓜瓜也不吸溜了,眼睛滴溜溜地在众人脸上来回扫,不明白怎么回事。
两个小阎王藏在柳长春身后,偷偷对柳侠做鬼脸。
柳侠和柳岸的事,现在家里就小萱、柳若虹和瓜瓜不知道了,原本小莘、萌萌和两个小阎王也不知道的,可后来两个小阎王不知道从哪来看出了蛛丝马迹,然后,在家里略知人事的几个小家伙之间,这个秘密就公开了。
几个孩子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如果不是小雲和小雷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五一假期里的一天,小雷突然偷偷问柳侠,“你,你,你亲过俺柳岸哥没?”,柳侠肯定到现在还死撑着每次都用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们谈柳岸。
那天,叔侄俩鸡飞狗跳地追了几道坡,柳侠最后气喘吁吁地把小雷按在了东坡一棵老杏树的树杈上,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教训这个家伙,让他以后不准说……说那样的事话。
一个不好意思张嘴问,一个怕被恼羞成怒的小叔疯狂修理,叔侄俩同样心虚,那天到最后,大的气哼哼,小的百般讨好,两个人居然一路和谐地回了家,小阎王冒犯小叔的事不了了之。
可柳侠其实没那么容易放弃,他惊魂不定了好几天,不知道几个小的究竟知道了他和柳岸多少秘密,介于两个小阎王太贼,怕被他们套去更多信息,柳侠不愿意审问这俩货,就换了个他认为比较实诚的孩子套取情报,他找到了柳若萌。
结果,小丫头给他上了一节关于当代中学生心理素质与社会伦理知识的示范课。
小姑娘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柳侠说:“你跟俺柳岸哥又不是亲小叔跟小侄儿,您俩又都没结婚,您俩也不是傍大款当小三儿拆散别人哩家庭,你有啥好心虚咧?”
小丫头那充满对成年人思维方式鄙视的眼神,让柳侠高兴又忐忑,不过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抹开脸来问了,干脆厚着脸皮一次把所有问题都打发掉,他脸上发着烫说:“那个,不是,不是您柳岸哥俺俩都是男哩嘛。”
柳若萌托着下巴看远山,老气横秋地说:“嗯,这一条俺几个确实觉得不老对,不过,俺三叔说,凡是法律没明文规定不能干哩事儿,都是对哩,法律没规定男哩不准待见男哩,那你跟俺柳岸哥彼此待见就没错,别人我不知,反正俺小莘哥跟小雲、小雷俺几个说了,俺都支持您。 ”
这个回答让柳侠有点心酸,也有点感动。
心酸几个小家伙的本能肯定是觉得他和柳岸是不合适的;感动小家伙们明明觉得不合适,可还是在努力找出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他和柳岸的事。
柳侠因此对自己能生在柳家的庆幸又增加了几分,私下里给几个小家伙的零用钱又增加了一大截。
不过偶尔,柳侠也会希望这几个小的还是不知道这件事比较好,就像现在。
几个小家伙不知情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觉得孙嫦娥那句话有什么问题,他们要么热烈讨论一番到底哪个年龄的小孩更让人操心,要么趁机笑话柳侠以前说他会养孩子的言论都是吹牛,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凝固的氛围。
而现在,几个平时佯装不知情的小家伙出于本能,也成了凝固分子中的一部分,局面就这么尬在这里了。
柳侠做为罪魁祸首,内心愧疚,只好亲自上阵,硬撑着盘活气氛:“呃……呵呵,我……不是忘了嘛,我就养过一个猫儿,妈你养了咱家一大群,我没你经验丰富嘛。”
孙嫦娥过来,把一个鼓墩墩的烧饼夹塞到柳侠手里:“将会走哩孩儿最叫大人操心,会跑会走了,又不知啥危险,看见啥都光想招招摸摸,最容易出事儿。前几天您四嫂俺俩搁屋里炸面托儿,一眼没看见,瓜瓜就跑到沟沿上了,孩儿差一点轱辘下去。”
她因为柳侠和柳岸的事难受了大半年,但都是自己闷在心里难受,对柳侠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每次无意中因为这事出现尴尬场面,她还会想办法岔开话题,如果她一时想不出化解的借口,其他人主动调节气氛,她马上会就着台阶下,不让尴尬的气氛继续,今天她还是这样。
柳侠对母亲的用心心知肚明,也顺杆儿爬,他拉住了孙嫦娥的手:“那咱就叫四嫂跟瓜瓜他们都去啊,还有俺二叔,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