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手里的袋子说:“你们都去那边玩吧,我跟奶奶我们俩做饭。”
徐家阿婆的腿脚很利索,她一直觉得让客人们动手做饭很理亏,所以前几天不管柳凌和陈震北怎么说,老人家一定要参与没一顿饭的制作,陈震北已经和她合作出默契了,而且老人做的海鲜确实味道很好,杀鱼收拾其他海鲜也比他们熟练得多,所以柳侠和柳岸来了之后,陈震北还是自己和徐家阿婆一起做,基本不让他们两个动手。
柳岸举起一个扁圆漂亮的大金瓜:“今儿碰见有人卖这个,我蒸个金瓜糯米再过去。”
柳凌推着柳侠说:“跑那么远,走,过去挺那儿歇会儿。”
这个村子早上其实就有人卖海货,可柳侠听阿婆说顺着河走,没多远就有个海边市场,早上卖的都是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海鲜时,非要去海边买,其实,这里离海边五六公里呢。
柳侠兴致特别高,他不想去躺着,可昨天柳凌把柳长青的话跟他说了,柳侠骗父母已经很惭愧了,还因为考虑不周让家人担忧,这让他十分内疚,昨天来了之后就格外听话。
阿婆给他找了个小盆子,添了半盆水,他把小龟放进去,端着跟柳凌跑过来,躺在躺椅上,他一会儿伸手戳一下小海龟的壳。
陈震北在厨房隔着那么老远看见柳侠的举动,笑着说:“我知道为啥幺儿待见那个小海龟了。”
柳凌问:“为啥?”
陈震北指着正往蒸笼上放金瓜的柳岸说:“小海龟,小海归,幺儿这是爱屋及乌。”
柳凌看柳侠:“是吗?”
柳侠眼睛一亮:“哎?还真是哎,小海龟,小海归,哈哈哈哈……,柳岸是猫,九条命,现在又成了海龟,千年王八万年龟,柳岸肯定长命万岁。”
柳凌忍不住笑:“万岁?那俺是不是以后每天早上还得行觐见礼?三拜九叩那种。”
柳侠一挥手,大方地说:“不用,猫儿又不是昏君,自个儿家里人,行啥礼,天天清早见面说声万寿无疆就妥了。”
陈震北对着正准备出去的柳岸的脸说:“柳老板万寿无疆。”
柳岸很万岁范儿的点头:“五婶儿平身吧。”
说完,他大笑着跑了出去,过去直接冲到柳侠身边,坐在他躺椅的扶手上。
陈震北一手鱼一手菜刀,扭头看着柳岸:“差了辈儿啦。”
柳岸歪下身去,一支胳膊圈着柳侠的头:“毛建勇如果来,看见我这样没问题,你敢吗?”
所以差辈份什么的,其实好处多多啊。
柳凌看着柳岸摇头:“小时候没觉得啊,怎么长大了脸皮这么厚?”
柳岸坐直:“没有,陈阿姨苏伯伯他们还都觉得我太腼腆了呢。”
柳凌回头,发现陈震北还在看着他,笑着摊了下右手:“我什么都没说过。”
陈震北说:“我想说的是,你们那儿对没过门的称呼不是那什么吗?”
柳凌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侠大乐,一下坐了起来:“震北哥,你是想叫猫儿叫你花娘吗?”
陈震北说:“当然是花叔。”说完,他就理直气壮地继续收拾那条大米鱼去了。
柳岸蹬了一下柳凌的躺椅:“五叔,你现在还觉得我的脸皮厚吗?”
柳凌说:“这不冲突,你们各厚各的。”
几个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吃过午饭,柳侠和柳岸就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柳凌和陈震北是西厢房的南头,他们俩是北头。
房间里是一张用竹子做的大床,现在天热,床上除了两个枕头,就是他们来之前,柳岸在市内买的一个毛巾被。
雨是从昨晚上后半夜开始下的,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天气因为这场雨稍微凉快了些。
柳侠昨天到这里后就兴奋不已,也不嫌热了,到处跑着玩,一天时间就把村子周围给摸了个遍,对山上一株开着粉色小花的野树爱不释手,惦记着想弄一棵回柳家岭,种在他们的窑洞前,柳凌给他解释说植物都有地域性,这种树到了北方冬天未必能活,他才罢休。
傍晚到村口的河边,他脱了鞋,挽起裤腿在河里踩着石头又闹了半天。
凤戏河里也有石头,但都比较大,没有鹅卵石这类的小石子,这个河底却都是鹅卵石,柳侠异想天开地想弄点回去,后来被陈震北提醒了一下空运费,才刹住他看见啥都能跟柳家岭联系起来的脑洞。
晚上回到家后继续兴奋,对着黑黢黢的窗户吹了半夜《草原之夜》和《爱情的故事》。
柳侠吹什么,柳岸就陪着他吹,两个人现在的配合天衣无缝,甚至不需要提前约定就能吹出非常和谐的二重奏。
柳岸知道,在温州的那几天柳侠给闷坏了,隔着五米远却不能相见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柳侠这么乐观的性格,都会让这么残酷的现实逼得怀疑未来。
徐家阿婆要睡觉,柳侠轻轻吹了两句《爱情的故事》就停了,躺在那里枕着自己的手,看着房子顶棚的眼睛闪亮而坚定。
柳岸问他:“想啥呢小叔?”
柳侠说:“想咱俩哩事儿咧,我越来越有信心。”
柳岸挠了下他的手心,示意他继续说。
柳侠说:“您震北叔跟您五叔恁黏糊,搁这儿住了五天了,徐奶奶都没发现哪儿不对,对他俩还恁好;咱俩来又睡一个屋,徐奶奶对咱也可好,这说明,大部分对咱这种关系都没啥感觉,以后,只要咱自个儿大大方方哩,别先心虚,咱一块去哪儿、去干啥都不用怕。”
柳岸说:“对,咱又不打算满世界张扬哩都是,咱自个儿心里明白就妥了,咱以后就这样。”
柳侠踌躇满志:“等您大爷爷跟奶奶答应咱俩哩事儿了,咱就全世界去耍,就跟现在这样,人家也不认识咱,咱随便咋都没人管。”
柳岸:“中,你想去哪儿?”
柳侠想了想:“最想去哩就是咱那个农场,不过,我决定先去看您六叔一回。”
柳岸说:“那咱就去看俺六叔。”
柳侠却突然翻了个身,换成了趴着的姿势,脑袋在枕头上磕磕磕,腿在乱踢腾:“可是,您大爷爷跟您奶奶啥时候才会答应咱啊?我不想搁他们跟前说瞎话,我光说漏嘴啊——”
柳岸把右胳膊从柳侠脖子下伸过去,把他的上身移到自己的身上:“小叔,俺奶奶咱先不说,你觉得你编哩那些瞎话能骗过俺大爷爷?”
柳侠“呼”地一下抬起了头:“啥意思?你是说,你回国,还有你跟我一块来温州哩事您大爷爷都知了?”
柳岸说:“我不是单纯指这两件事,我哩意思是,俺大爷爷在有意识妥协,他不对咱明说,除了俺奶奶现在还接受不了,也因为俺大爷爷不知该咋办。”
一股热潮由内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