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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紧张惶恐地在桌前干坐了一晚上, 至二更后房间侧面隐隐传来水声和人声, 更把他的紧张感推至最高。

    谢瑛的声音从侧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你倒完水就下去吧,我洗完了自然回去,这里也不必收拾了。人家读书人要清净,没得为了点儿残水再打搅他一回。”

    那家人唯唯退下, 不久后, 悉悉索索的衣料声与哗哗的水声便次第响起。声音不大, 甚至可说极微弱,可谢瑛这座卧房实在太空太静,一点点水声、摩擦声隔着门传过来,都会层层放大,震荡进崔燮心里。

    他再也坐不下去,扔下手里的《武备志》走到床边, 不知该站着等还是坐着等。

    他还穿着这么多衣裳,要不要把衣带佩饰先摘下去?摘了这些,要不要先脱靴帽?脱了靴帽又要不要先脱外袍……

    不不不,这些都不要紧!

    那水声响得渐渐清晰,能听出水是被人撩到高处再浇下,淅淅沥沥直浇到崔燮心里,他的心猛跳了几下,忽然想起个大问题——他拿来的那瓶沤子是用鹅胰在甜酒里痛揉出浆液制成的,会不会有酒精刺激?!

    他忙掏出小瓶,拿指尖蘸点儿沤子出来舔了舔。

    味道又甜又苦,倒没什么别的感觉。可这粘膜的耐受承度又不同,万一抹上去不舒服呢?他怕这东西真有刺激性,到时候害得谢瑛疼痛,看着指尖那抹润泽的药膏,索性趁门外水声未已,稍稍褪了衣裤,坐到床上自己试了一下。

    沤子都快叫他手心的温度捂化了,抹上温温适适,也没什么刺激、不舒服的地方。可他又不禁担心自己没练习过,待会儿动手时弄痛了谢瑛,忍不住趁着手指沾满乳液,自己试着往里按了按。

    感觉有点艰涩……待会儿行吗?

    他只试了一点就觉得艰难,连自己的手指都觉得别扭,那谢瑛要接受他的时候会不会更难受?

    还是先练练吧。

    在他忍耐着不适感在自己身上实验时,谢瑛也已悄然洗了澡,换上崭新的官袍、纱帽,推开侧门走进了卧房。

    因为崔燮之前装着看书,房中灯火挑得亮亮的,烛影跃动,照得一室明如白昼——更清清楚楚地照见了内侧架子床上,正靠坐在侧面被摞上,衣衫半褪,垂头喘息着自渎的那个人。

    谢瑛脑中“嗡”了一声,眼前的世界霎时被挤得极为狭小,除了视线中心那个人外,什么都看不到。从门口走到床边短短几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他恍如走在满地铁蒺藜的战场上,几步就踢到了些什么,在房中振起一片脆响。

    而他竟浑然不觉,仍旧一步步迈向床边,心中战栗,怜惜地说:“燮哥,你,你何须这样……”

    那些声响却如同震雷一样响在崔燮耳中,他蓦地抬头看向谢瑛,整个人仍保持着那个羞耻的姿势,弓着身坐在那里,慌张得无以复加。他心头也是一片空白,身体就像已经不是他的一样,在巨大的羞惭惶怖之下僵硬地撑着,全身肌肉与心跳一起微微颤抖。

    直到谢瑛走过来,一条腿跪在床上,缓缓拥住他,他心中那种被雷劈过似的异样惊慌才渐渐消融,然后重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什么姿势。

    ……两辈子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他急着拔出手指,悄悄在身下被褥上抹了两下,想藏到背后去。谢瑛却紧抓着他那只手,在仍旧沾着沤子的滑润手指上亲了亲,动情地说:“想不到你为了我,竟肯做这样的事,我实在、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疼你才好……”

    他紧抱着崔燮,在他滚烫的脸上轻吻,却舍不得碰他的身体。

    崔燮惊惶的心慢慢被他安抚住,缩在他怀里嚅嗫地说了几句:“我不是,我那个,我就是……”

    他感觉得到谢瑛的激动,也感觉得到他那种和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克制,那颗心也像是被他轻轻的捧在掌心,温暖又舒适。连他自己都听不懂在说什么的急切辩解声慢慢低了下去,他捧着谢瑛的脸重重亲了一阵,咬了咬牙说:“我……算了,还是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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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天虽然是国子监要上学的日子,可崔燮已金榜题名,成了中试举子,自然就算是已经肄业了。

    不只三月初二,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可以留在谢家研究武备。可惜谢瑛不肯留他,非要他回家好好复习准备殿试,他实在无可奈何,只又留在谢家读了半天书,牵着小白马回家复习等着殿试了。

    殿试的策问题与平常考试不同,一篇策问得抵得上七篇经义、五篇策问的长度,少说也要上三千。许多考生就是因为平常写惯短文,到考场上敷衍不出长篇来,好好的前二三十名的中试举子,殿试出来就落到了三甲。

    好在崔燮是写了多年论文出来的,小论文不上二三千都不好意思见人,毕业论文一两万也不是没整过。虽然他来到大明后基本没练过那么长的文章,但多年的经验在心,让他对写长文毫不畏惧,更不会像寻常考生那样无从下笔。

    这个经验自然就是注水。

    殿试策问题目都是三四百字的长题,只要按着题目一句一句扩写应对,多加几句情感真挚的歌功颂德,三千字小论文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刚办了场简陋却圆满的婚礼,跟心上人滚了床单,正是心气儿最昂扬的时候,干什么都不知道累。从谢家回来后,他就拿着杨一清师叔抄来的历年真题,和同乡同年们一道每天练习,直练到三月十四才安安稳稳歇了一天。

    三月十五日,成化天子御奉天殿,以三位大学士与翰林侍读、侍讲学士,京卿、詹事府堂上官等为读卷官,两位考试官并至圣前请策问题目。

    天子提笔亲自写下题目,吴宽肃容侍立在一旁,等候监考,尹直的心思却早游走到了考试后判卷的流程,想着该如何安排名次。

    会试发榜后,万阁老曾略带不满地找上尹直,问他缘何竟将李东阳的弟子拔为会元。

    这会元还不只是李东阳弟子,他父亲崔榷也是个惹祸精,是第一个逼得他一朝首辅上表自罪的门生弟子,足以叫他记一辈子!

    尹直无奈地说:“我亦不曾料到竟能擢中此人。然则圣天子阅其名次后,天心欢悦,言其宜作讲官,我又如何能再黜抑他?总然他是李东阳的门生,今科是我取中了他,圣上又垂恩如此,他总不会舍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与李东阳一般行径吧?”

    万安冷哼一声:“他父亲便是不知怀德的小人,他懂什么师弟之谊!我看他有那样的父亲,又有那样的老师,早晚也要如崔榷一般替你引祸上身!”

    尹直淡淡一笑:“万公何须与他一个举子置气。要进与圣上看的三份卷子岂不都由咱们内阁擢拔?他这场文章我略读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