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399
    。

    崔启成亲、云姐出嫁、崔老太爷过世,老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到乡下服丧,连张家两位国舅也被接回家去,要等小祥之后再回来……原本挤到快住不下的崔府蓦然空了下来,只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倒叫他有些不习惯了。

    幸好还有谢瑛时常过来看他。

    这家里如今到处是空院子,仆人也大多跟去了乡下,两人是喝茶聊天也好,讨论锦衣卫漫画的新剧情也好,都比从前方便许多。唯一的缺憾就是他还没服满,晚上不能留谢镇抚下来抵足而眠了。

    谢瑛也不是忍不了这一时的人,更不愿崔燮为了自己德行有亏,只说:“你到九月也就服阙了,到时候你弟弟们虽也要回来,却要备明年的科试,不碍咱们的事。两位国舅说不定还要晚些日子才回来,咱们正好有机会亲近。”

    崔燮笑道:“嗯,祖母和父亲这几年都要留在老家,你我就是这个家的家长,得以身做责,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这么说着,好似他们真有了自己的儿女,要给儿女们做表率似的。不过养儿女跟养教弟侄其实没多大区别,他们俩谁肚子里也爬不出一个,有别人的孩子养着,也算是膝下不空虚,老了还有人奉养呢。

    崔燮相当想得开地说:“先养着这几个小的就当是儿子,等过些年和哥大了,我要他一个幼子过继膝下,咱们俩也享享含饴弄孙的乐趣。”

    谢瑛也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武官年满五十之后,就许以子代职。虽然我无子,可有个侄儿可继镇抚之位,到时候便叫他抵我这职位,我闲居在家,更可与你随意来往了!”

    武将五十退休,京官文臣却得满七十才许致仕,哪怕他装病报个老疾,也得五十五往上才能官带致仕,不然不给退休金。可他这体格……他可是天天领着国舅跑步的人,锻炼成果从国舅风行到国丈,如今国丈都开始忽悠皇上跑步了,皇上虽不知跑没跑,但也看得见体育锻炼的结果。

    他这领跑大明的运动健将,到年纪了自己要报老疾,天子和吏部能信吗?

    他认真思索许久,终于想出个好主意:“过几年翰林任满,我也求个外放。其实云南就不错,我听回来的家人说,昆明县风景秀美、四季如春,吃的也好。听说有一种柔猪,烤熟了切成片,柔腻香滑,骨头都是脆的;还有鹅那么大的大鸡,满是黄油,蒸着香甜无比,还有耗牛舌,据说比牛舌好吃,还有生炸麂子、清蒸竹鼠、花椒胙肉……都是京里吃不着的美食。”

    他吃素吃了半年多了,说起肉食就有点儿刹不住车,向往之情溢于言表。谢瑛忍不住心疼他:“其实你略吃些酒肉也不算违礼,你天天还要练武呢,吃得那么素,身体怎么受得了?服丧若是哀毁过度,反而算是不孝……要不明天我给你带些炙肉过来?”

    崔燮轻轻咽了口口水,痛苦地摇了摇头。

    半年都熬过来了,再过半年就是胜利,他一定得忍过去!君子必慎其独,这个口子只要一开,他可能就忍不住下一口,吃多了总有叫人逮着的可能,这在大明可就是夺官罢职的罪过。

    忍住!不能吃!

    他喉结微动,眉头紧蹙,显得神情格外痛苦脆弱,却也因为这种脆弱而更惹人怜惜。谢瑛不禁伸手去揉他的眉心,想把他的忧愁揉散,崔燮却按住他的手,唇尖触到手掌,缓缓向上吻去:“肉我还是不吃了,但是,瑛哥,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

    左右他们又不是在孝期宣淫,只是亲一口……

    谢瑛看了看清静的院子,轻轻抽回手,把自己的双唇覆了上去。

    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叫崔燮如久旱逢甘霖,清心寡欲的心重新活动起来,晚上画拉洋片的小图片时灵感如泉。他试着描绘了一下两人老去后的模样:从如今这副充满生气的青年模样;到生出萧疏清须,成熟稳重的中年;再到鬓染霜华,眉头眼角爬上皱纹的老年……

    往后他还能每年给他们俩画幅肖像,一年年的图像攒起来,到晚年就把这些图描出来拉洋片,跟谢瑛一起看他们这辈子是如何过去的。

    西洋景的小图只有尺许大,画不了太复杂的东西,他就只拿白纸画上两个人,背后糊上略厚的纸板,再粘在细细刻画的背景上。两幅图之间稍有间距,从小孔里看着应该能有点立体效果。

    一面画着这图,一面还要画锦衣卫,画得他几乎生出了条件反射,只要画谢镇抚就要连带画上个崔翰林。新刊终于连载到了在北京的安千户、苏杭的王千户、广东的周千户等千户查到倭寇在浙江沿海藏身的小岛,将消息发至中枢,三路大军由谢镇抚调遣,同时围攻小岛的一卷。

    这一卷里本该有崔翰林随军翻译,他却好几次把自己画在了镇抚司堂上,跟谢镇抚并肩而立。

    幸亏他们有两个月存稿,崔启也不催他,不然这种处处bug的稿子要是印成书刊发出去,那几位大佬作者岂不会觉得他们家的连环画质量不行,不想再跟他合作了?

    崔燮揉烂又一张画错的草稿,真有一种去跪求大佬改设定的冲动。

    忍住!不要冲动,十四千户大汇合的时候谢镇抚就能坐着大船出场了,崔翰林也要跟谢镇抚一道出场,不必再跟着安千户、姚千户跑地图了!

    他沉迷画画无法自拔,这几个月交的稿子比带熊孩子时多了近一倍。崔启收稿收得手指发颤,再三劝他:“大哥公务繁忙,还要为老太爷服丧,须得保重身子,别为了这些画稿累着。”

    崔燮道:“这书已定了一月一发,没事就尽量不要断了,趁这些日子家里清净,什么事都没有,我多赶些稿子罢。等哪天家里又有大事,或是衡哥兄弟和我那对弟子回来,要画张图都得躲着藏着,哪得如今这么多工夫。”

    崔启无奈地说:“我不敢管大哥的事,只盼着你多保重身子——我人微言轻,说什么你不上心,你也替咱们老夫人和老爷想想。老爷得在乡间守孝,二哥三哥年纪还小哩,这个家往后全靠你支门户,你得精心照管着自己。”

    崔燮满不在乎地笑道:“如今老爷都回乡致仕了,咱们家还能出什么事。”

    他不小心把实话吐露出来了,崔启倒也没觉着他是嫌崔参议惹事,只跟着附和了一句:“可不是,云南地方险僻,老爷能早些回来就好。回头若能再选个京官就保险了。”

    可惜按常例,都是三甲进士出身的外官致仕之后依例选京官,二甲没这规矩,老爷选官时不一定能挑到什么职位呢。

    崔燮给这孩子讲了讲吏部选官的潜规则,又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叹道:“我实在不舍得叫父亲再去外地为官,父亲这般年纪,出孝后身体恐怕也经不得长途跋涉了,选官之事还要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