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寻夫人,正是为了和夫人商量此事,我这边一有消息,便来接夫人同去。到时候让大河去寻比儿”
齐粟娘立时截断,“不能让比儿知道”看向微微而笑的连震云,“大当家,别让比儿知道,她肯定不忍心……”
连震云点头笑道:“若是这样,一旦有消息,我就派人以枝影的名字到江浙会馆递贴子,订下时辰地点。”
齐粟娘奇怪道:“法儿倒是好,枝影却是谁?”
连震云咳了咳,“是八爷送给孟九爷地扬马,孟九爷又转送给了我。”看了看她的脸色,“因着是皇阿哥送出来的人,不敢怠慢,所以才……如今抬了偏房……”
齐粟娘隐约也听闻此事,慢慢点了点头,“原来是连大当家的新姨奶奶……”突又想起,“翁白的亲爹在高邮?白老五是他地养父?”
连震云连忙道:“说起来,翁白的亲爹离你们家倒近,是高邮州翁家庄翁大官人。”
齐粟娘立时想了起来,惊异道:“翁家庄就在齐村东头,离得不上二十里地。翁白怎的没跟着他亲爹,倒在外头流”脑中突地一闪,双目大睁,怔怔看着连震云。
连震云见她面色白,走上两步,柔声安慰道:“这可不是我们的错,白老五但凡是个汉子,宁可死了,也不会靠卖自己的老婆过日子。
漕上讨饭吃哪一日没有兄弟缺胳膊断腿,卖老婆的又有几个?亏得那丫头当初还死心踏地跟着他。”慢慢道:“这回,把白老五和那丫头都处置了,绝了后患,夫人便再不需为此事担忧了……”
第十七章 法源寺的丁香花会[六]
十四阿哥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小厮、丫头们开了法源过来的抬盒,在高脚横几上一一摆放四盘四碗二果二点的素席。
“这法源寺的素席里,香梵饺可是个不能不吃的菜。糯米粽心和花椒盐包上黄豆皮,竟能做出这个味儿,亏这些和尚想得出。”齐强走进春院,快手快脚净了手,笑着抰起一只蛋状黄饺,就着绍兴烧酒吃了下去,连连点头。
法源寺知客僧陪笑道:“贫僧原就听说齐大爷常吃隆福寺的素席,今日的席面叫积香厨越用了心。这做素菜,要紧就是好酱油、多菜油,鲜汁煮透,最后起热供趁热吃。论到做菜手艺,小寺不比隆福寺差,但隆福寺占了地利,酱油、鲜汁都是用西直门外玉泉山的水制的,没得说,是佛祖慈悲。”
狄风如笑了起来,命人赏了知客僧。知客僧笑谢道:“南院放生池已是清了场,爷们和奶奶们用完素席,就可去了。贫僧在外头侍候着。”说话间便退了出去,正遇上步入院门的连震云。
“连大当家误了入席,罚酒一杯。”
十四阿哥看着狄风如上前给连震云倒酒,眼角瞟过从侧门而入的齐粟娘,夹了一筷煨三笋吃下,慢慢喝了杯中的河北沧酒,看向秦道然,笑着道:“秦大管事给爷说说,这素笋是怎么做出来的?吃着全不是一个笋味了?”
秦道然不动声色,站起恭敬道:“回十四爷的话,方才那知客僧说得极是,这素菜要做好,不单是手艺,还要好酱、鲜汁、多油、趁热,大伙儿一处使力才行。偏偏这煨三笋无酱、无油、也不需趁热,唯独缺不了蘑菇汁。”说话间,走到十四阿哥席前,接过傅有荣手中的酒壶,为他将酒盅儿倒满,低声道:“这时节金贵,自是舍不得用,但笋片、笋丝、笋尖却非得要用蘑菇汁泡足,泡软,泡好了,把这笋味泡成了蘑菇味,送到爷的嘴里,这席面才能全了,事儿也就成了。
十四阿哥看着横几上满满的酒盅,微微笑着,“果然是翰林院出身,江南大才子,说的话儿这般有讲究。只是这席面上不止煨三笋一盘儿菜。既是要大伙儿一块儿使力,该招呼的记得要招呼,该报一声地记得要报一声,否则不单笋子泡不成,这席面也全不了了。”摆了摆手,“你回座上去罢。”
女眷席内的嘻笑声透过湘帘传了出来,连震云眼睛瞟着退回席上的秦道然,耳朵听着帘内隐约笑语,“一两银子一朵半点不费,这样的异种牡丹大绿花儿,便是有钱买得,也未见得有人能戴。齐奶奶这样还是素淡了些,依我看,就该把剩下地四朵一块儿拿了,髻上再别两朵,<襟腰上别一朵,团扇儿柄坠上一朵,其余半点钗环不用。看不把这法源寺各家的女眷都比下去。”
“李姐姐说得极是。姑奶奶。呆会我们去放生池放生。正要四处走走。先把这花儿取了……”
连震云微微一笑。抬手将连大河召了过来。低声道:“去把花房里地花……”连大河心领神会。“小地明白。”
知客僧领着三个小和尚。将花房里新剪地切花都捧了出来。“奶奶们。入了午。花儿去水不鲜亮。还请换花。”帘内帘外地女眷们俱是欢笑。纷纷摘去旧花。重挑鲜花。宋清看了看回到连震云身边地连大河。一面笑着喝酒。一面和秦道然闲谈。突地看见送入帘内花盘里摆着四朵绿牡丹切花。顿时眼角一抽。
傅有荣拿着小碟。给十四阿哥夹了三筷素燕窝。小心翼翼放在他面前。偷眼看了看他地脸色。背上衣裳慢慢被冷汗湿透。十四阿哥满脸笑意。“去。小傅子。爷也换一朵花。”知客僧连忙将一盘鲜花送上。傅有荣不敢耽搁时间。咬牙取了一朵绿月季。走了回来。陪笑道:“十四爷。奴才给您换上?”十四阿哥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看着傅有荣替他摘下紫丁香。一边道:“趁着这一回。都换了。”秦道然等人听得此。也各自取花。换下衣襟上地旧花。
李氏挑到了一朵粉海棠。极是欢喜。也不用素菜了。领着媳妇丫头去了起立间换衣配花儿。沈月枝拉着齐粟娘。“姑奶奶来。我替你簪花。”女眷们地供起立换衣地三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只有月钩儿安安稳稳坐在齐强身边。头上地红牡丹切花儿尤是水嫩。直让宋清觉得刺目。
比儿站在门边。用针串着银线。将小朵绿牡丹串在了白纱团扇柄上。抬头看向院内。“奶奶们。爷们都起身去了。”
李氏坐在妆台前,看着丫头重新梳头,不急不忙道:“爷们坐久了,自然要慢慢散一散,不着急,咱们打理好了再出门。”
齐粟娘看着绵绵将大朵绿牡丹替她缝在了腰襟上,不禁道:“方才,我看见宋大当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沈月枝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替齐粟娘取下苿莉颤钗,将两朵小绿花儿簪上,“既是如此,你就越要到他面前去走上两回,好让他眼睛瞪足了,才能缩回去不是?”
李氏顿时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这样的捉足法儿,宋大当家得罪了你不成?”
沈月枝嘻嘻笑道:“这一院子地女眷,只我们家的姑奶奶和月钩儿簪了牡丹花,他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