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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入,捏着钱袋立时就被街上那一帮有手好闲专精吃玩的人给盯上了。

    赵大虎被他们捧起来当大爷,在乡间就是知道赵家有个皇帝外甥的,那也是知根知底,老赵家坟上几根草都清楚的得,就算威风也威风得有限。

    在京城可不一样,赵大虎头回上街就结交了七八个朋友,这七八个朋友都是有名的油子,领着他吃领着他玩,嘴上把他捧上天,一口一个世子爷。

    赵家得的千两赐银,又有庄园田地,那是手上捏着金山银山却不知道怎么花用,如今吃的喝的玩的逛的没有一样不带他去开眼,玲珑坊也走过一回,结了相好,满京城谁家不知道赵家的儿子胡闹,可谁也不去告诉赵太后。

    赵二虎跟他哥哥没半点一样,玩的东西样样都不会,既不会吃酒也不会斗鸡,哥哥拉了他两回,他看着斗鸡还不如回来守宫门,被大哥骂他是属狗的,这才巴巴的给人看门。

    赵二虎被他骂也无知无觉,在家时好歹还有活干,到了京城说是享福,甚事没有,天天闲得骨头疼,表兄就给这么一个差事,房子田地都是人家给的,他总得办得好些,才不像是吃干饭的,直到后来看见卫善。

    赵二虎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他识字有限,搜肠刮肚,能想出来的也只有“好看”这两个字,赵二虎长到这么大,当然没见过仙人,大哥跟他说玲珑坊里的姑娘个个天仙似的,还对着他笑得咧牙露齿,说他只要见识过一回,就再想不起来守门了。

    看见她,才知道什么是天仙。

    赵二虎自己知道是遭人嫌弃才被发到九仙门的,上峰要供着他,把他调到这儿,外头还有一层门,这个门得闲就能往值房去歇着,或者干脆就不来。

    可他还是天天来日日来,守在门边就为了再看她一眼,在这儿守着一动不动等上一天,从早上到晚上,盼着她能从门前过一过,可他从没指望过卫善会跟他说话在。

    卫善看他咳得这样,倒不好再问了,冲他笑一笑,沉香跟在她身后,只青霜还一个劲儿的看他,捂着嘴儿跟上来,笑声止也止不住:“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才刚回到仙居殿没一刻,碧微就过来了,她带了自己做的点心来:“我跟弟弟多受你们姑侄照顾,我心里想谢谢皇后娘娘,又不知她爱什么,做得了先来给你尝一尝”

    卫善捏起一块花糕点咬上一口,里头是樱桃馅的,皮子淡粉色,顶上还雕着绿叶片儿,做得极精致,没想到碧微还有这个手艺,她吃了半个道:“我姑姑不喜欢果馅的,她爱吃蜜豆泥的。”

    这一盒子本来也是做给卫善吃的,只不过拿卫皇后当托词,打听打听她爱吃什么,好往这上头下功夫,碧微笑一笑:“那这一匣子给你,等我明儿做了豆泥的,再给皇后娘娘送去。”

    “你我长辈既是兄弟相称的,那你也把口改了。”老是尊称总不亲近,卫善这话一出口,才又想起来姜远比正元帝要年长得多,正元帝原来肯尊他为大,此时却不一定,难道要称叔父不成,略一沉吟便道:“你跟我喊,喊姑姑就是。”

    碧微原来就想紧紧抱着卫家,听见卫善这么一说,低头笑起来:“这总不好,我虽有了封号,可身份再怎么也不能跟你比的。”

    卫善搁下手里的半块樱桃糕:“此时无人,咱们都把话说透了,也不必猜来猜去,咱们俩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碧微倏地抬眼看她,就见她已经收了神色,把那半块糕又送到嘴边,赞她樱桃馅儿调得好,比光禄寺进上来的还更好吃,问她是不是在家就常做点心的。

    卫善说了一句实话,碧微先不明白,跟着又明白过来,奉先殿里挂画的事,整个宫廷都知道了,长安殿自然也知道了,姜远熟悉秦正业,比熟悉卫敬禹还更多些。

    青州势力日益壮大时,姜远便叹过一回,那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不得起身,碧微侍疾在床前,模模糊糊也听了许多话,此时想到才知果然如此。

    碧微低头笑一笑,试探着也同她说了一句实话:“原在家里哪想得到做这些。”姜远称王,自己的女儿也是有封号的,哪有帝姬动手去做这些。

    两人互看一眼,原来言笑晏晏,忽地都收了笑声,卫善往软枕上一靠,一只手撑住头,一只手摸着黑袍将军:“你也歪着罢。”

    “好。”碧微答应了这么一句,人往后靠,南窗上那株海棠花零零落落,不过几日,枝上一朵叠着一朵开得密密实实的盛况便不再见,整个院子都满是绿意,只有新搬进来的绛雪赤丹两盆开得半人高的山茶花正是盛时。

    卫善心有所感,盯着那两株山茶看得不住,沉香几个见了,去剪下两枝来,插在水晶花插里,供在桌上赏玩,卫善挑了一朵,把这花送给碧微:“待我去了业州,姑姑身边就只有姐姐,姐姐比我见事明白,若想着什么,尽可对姑姑说。”

    碧微有心投诚,只无机会,能说的也着实有限,卫皇后身边不一定就需要她,但能说上几句,就算是人人都说过的,往后弟弟和自家的前程才能更好些。

    “我见识浅,又是初来,有些话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若是娘娘肯听,我自然肯说。”她来就是探问卫善的心意,不意她能说得这么明白,看她又更不同。

    待碧微走了,卫善叫来了小顺子,让他打听打听思恩公家里都些什么人,有些什么事儿。小顺子确是许久都不开张了,自杨思召不来当值,在家养腿,他就没再替卫善跑过几回腿,弘文馆里的差事总不比办这些事更得卫善的信任。

    小顺子眼儿一瞬立时有了主意:“这个倒不难办,咱虽出不了宫,可采买太监是能时时出宫的,我就说公主要些什么有野趣的玩意儿,让采买上的一并买了来,通了路子,自然就打听得出来了。”

    卫善一抬眼儿,沉香取了一袋子金珠子给他:“报数虚些,咱们也都知道,可你要是欺心,公主身边得用的不止你一个。”

    小顺子嘿嘿笑:“那我哪儿敢呢,我还指望着往后跟着公主能当个大管事呢。”

    沉香戳了他一下:“那就先从小跑腿的开始干,事儿办的伶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小顺子顺势倒下去,又弹着两条腿蹦起来讨卫善开心,接了金珠子又补一声:“专问一家事太惹眼了些,不如家家的事儿都打听打听。”

    这样也好,卫善点了头,小顺子往外一溜,想了一路,想着替公主办些什么,捏了个金珠子,寻着采买上的人,太监同人套话自有一套办法,先问问采买些什么,做出个意向来,再露一露富,张口便道,公主想漂亮些的扇子,墨竹作骨的银纱扇子。

    墨竹极脆,又易染火色,匠人辟开竹皮竹骨,就着烛火烧弯了做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