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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承徽昭训怀孕,自然不能带到泰山来,可杨宝盈的脸上却未见得有多么不悦。可这依旧不像她,卫善还记得她醋起来打王昭训的事,这才该是杨宝盈的行事。

    王妃们站在一列,如意挨在卫敬容的身边,自小见得多了,便半点也不怵,把下头这些人来回打量,福气极了,看了一会又觉得没趣儿,悄声问卫敬容:“我能不能往前殿去?”

    跟着又道:“我能不能和斯咏玩?”她早就看见了斯咏,都是侄子,还没有过侄女儿,瞧见太初生得雪白可爱,心里极喜欢她,扯着卫敬容的袖子央求。

    卫敬容握了女儿的手:“等散了你就去,小儿觉多,你是长辈,可不许你吵着她。”

    如意嘴巴一翘,把脑袋点点:“那是自然,我还有许多东西给她呢。”长辈可不白当,年年都从卫善那儿得这许多东西,她也给太初预备玉马玉兔。

    仪官一开口,本就安静的大殿落针可闻,命妇们按仪官指示下拜,跟着便有人进前给卫敬容行礼问安,挑了个份位最高的,身边再陪着一个口齿伶俐的,卫敬容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听她们说了什么缓缓点头,最后又一人赐了一碗枣汤。

    拜谒礼毕,行宫中设宴款待官员,卫敬容这才有空把卫善拉到身边,轻声细语的问她在晋地过得好不好,两个儿媳妇都被她打发出去,本来车马劳顿就要休整,各殿里又都有孩子,只把卫善一个带进内室。

    如意和太初一道玩,两人就在榻上,摆开红花玉马,也不顾太初听不听得懂,比比划划的告诉她秋日里围猎的事:“父皇给我猎了狐狸。”

    卫敬容的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来,诉完了离情,满肚子的话要对卫善说,把殿中宫人都支出去,眼睛望着院中那棵老松树,缓缓道:“陛下欲立承吉,心意不可转圜了。”

    帝后要来,院落里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只松树树冠上还留着厚厚一层银白,屋里烧着炭火,两人穿着夹衣也不觉得冷,可卫敬容这句话说完,好像殿中过了冷风似的,卫善手里捧着茶,把眼睛低下去。

    承吉是正元帝看着长大的,也就是卫敬容看着长大的,秦显的儿子,她的孙子,在甘露殿中常来常往,从会坐会爬到会走,就在卫敬容的眼睛里长起来。

    她捧着杯盏,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秦昰秦晏两个和皇子们在一处,里头最大的就是承吉,他和承佑有两个全然不同的母亲,性子从小便不亲近,可到底是玩伴,两个人在院里推起了雪人,隔着窗户都能听满是孩子气的话。

    卫善隔得这么远,才能在心里称量,走哪一条路捧哪一个人对卫家更有利,可卫敬容却是天天眼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他的胳膊腿越来越有力,背着小弓箭在殿里玩大将军的游戏。

    承吉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太监赶紧要把他抱起来,他自己爬起来了,又在地上奔跑,就算往后会跟承佑生份,可此时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正元帝的心意不可转圜,要拱秦昰上位就要踏出一条血路,两人还未说话,就听见秦昰的声音,他从殿门边走进来,脚步又轻又快,对着卫善伸出手:“姐姐!”语调和他四岁时叫起姐姐来是一模一样的。

    日头映在雪上,秦昰从嫩苗长成小树,依旧是嫩生生鲜灵灵的,看见卫善,脸上是纯然的喜悦之情,一把勾住了她的胳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石来,是一只玉雕的小猪:“这是给斯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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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莲青

    行宫殿中摆了宴席, 文武官员们推杯换盏,宴席入夜方散,秦昭离京两年, 京中官员换过一波, 又有胡案牵涉,许多官员都已经不再熟识,正可借着宴席招呼一番,还有几个相熟的, 譬如周侍郎崔尚书, 便在宴后再一同小聚。

    卫善在寝宫中等秦昭回来, 还没等他回来, 秦昰身边的小安子来了:“四殿下特意吩咐膳房给公主送桂蕊松糕来。”

    沉香与小安子相熟,看他人高了还同他打趣两句, 一听便笑了:“你在廊下等着,我进去回。”

    卫善听说是秦昰派人来,立时叫小安子进来:“四殿下还有前头饮宴?你回去煎些蜜茶给他解解酒, 罢了, 还是这我儿煎了让小福子送去罢。”

    小安子送一碟糕, 得了一袋金银梅花锞子, 卫善又吩咐小厨房里炖松鸡, 仔细问小安子:“四殿下如今身子可好?功课还重不重?”

    小安子苦了一张脸:“来的路上一日都没停,咱们殿下可用功呢,可袁相总是不满意。”小安子都替自家殿下委屈,袁家二子一女都是出名了的有才气, 可秦昰才多大,还没过十岁生日呢,已经点灯熬蜡的用功了,一路上车马劳顿,还日日背书,就怕袁相发问,自个儿答不上来。

    卫善一听便知袁礼贤还没有改变意愿,在小安子面前不能多说,看他语带埋怨,怕他在秦昰身边呆久了,流露出来,反叫秦昰厌学,赏了他两只铁脚炸小雀:“读书的时候都是苦的,几个哥哥们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昰儿若是觉得闷了,就带到花园里转转,看看景儿疏散疏散也好。”

    小安子当着别人也不这么埋怨了,听卫善满是关切,替秦昰谢过,又说道秦昰秋围的时候猎了黄羊獐子,猎物堆在一处,比秦昱的也少了不几样。

    “咱们殿下还把亲手打着的兔子送到尚针局去,让尚针局做了两个兔毛暖耳,一个献给娘娘了,一个就是预备着给公主的。”小安子竹筒掉豆子,恨不得把卫善离京之后的事都说上一回。

    卫善在姑姑那儿遇上了秦昰,他天上还是那付天真的模样,可神情比原来更温和了,秦昰从小就是个心善的孩子,弟妹侄子一多,他的好处就越发显了出来,雍王友爱孝悌,袁礼贤每每这样夸赞他,赞他有君子之风。

    今儿在卫敬容的寝宫中,卫善便已经见识到了,太初自小就爱宠爱,周岁刚过,正是半通不通的年纪,可秦昰竟能耐得住性子,陪妹妹和侄女玩耍,他一来,如意嘴里都不再叫丫头,而是一直在叫四哥,可知平日里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卫善留小安子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去侍候秦昰:“等汤好了,我让沉香送过去。”

    小安子知道卫善自来在秦昰的吃食上十分讲究,小厨房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做的菜都合秦昰的胃口,便笑着又行一个礼:“那奴才就躲个懒儿了。”

    小安子揣着梅花金锞子出门,泰山夜里的风比白日还更冷些,吹得人缩了脖子,廊道下的灯忽明忽暗,小安子转过一个弯,看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走得近了才认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