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看他有何动作,死在为官任上,说不准还能得一把万民伞呢。”
曾家几个儿子都在朝中,曾文涉凭着手中权利,把儿子们调任各部,真到事发,他的几个儿子都无可幸免,袁家两子还能回龙门山去,曾文涉却没有退路,能够利诱比害他性命得到得利润可要高的多了。
卫善取出信物,递给小唐 :“你拿着这个回一趟晋地,常夫人便知道我的意思了。”丝路商路早通,这却是正元帝不曾料到的,卫善自去了晋地便铺开的这条路,到得此时派上了用场。
话音才落,沉香便在帘外道:“公主,宫中来人了。”
来的是几个太监,领头的便是林一贯,林一贯见着卫善便满面堆笑:“公主金安,陛下着奴才来接公主回宫去。”
卫善笑了:“东西确是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斯咏还有些小玩物,零零散散的收拢不齐,这才耽搁了。”说着指一指沉香,吩咐她把箱笼都捡点起来,抱着太初坐上了车。
林一贯扶她上车,卫善的手搭在林一贯的胳膊上,他飞快动了动嘴唇:“大监请公主仔细,这两日陛下病情反复,心绪不宁。”
卫善踩上车去,敛住衣袂,回身看他:“有劳林公公了。”
林一贯低了头,依旧是那付笑脸:“些许小事,公主折杀奴才。”
卫善被“请”进了宫,先往紫宸殿去拜见正元帝,此时旨意刚下,还没传出来,卫善便充作不知这道旨意,笑盈盈去给正元帝请安:“父亲今儿可好些了,我一早上听说三哥割肉试刀,便赶紧收拾东西进宫来了。”
正元帝笑看她:“善儿可吓着了罢,你三哥也是胡来,竟自己扎了刀,若是不慎这条腿可就废了。”言语满是对秦昱的满意之情。
卫善坐在踏脚上,王忠递了茶来,她伸手接过奉给正元帝:“可不是,我听说的时候心口直跳,三哥可真是胆大,父亲且得好好赏他才是。”
正元帝许是觉得治伤有望,又刚下了这样的旨意,对着卫善还似原来,跟她说了几句话,这才道:“你去看看你母亲罢。”
卫善这才立起来告辞,带着太初去了甘露殿,两殿之中就隔一条宫道相望,却已经不来往久矣,卫善把太初交到卫敬容身边,带着药材去了延英殿。
延英殿廊下摆了三只药炉子,只只里头都冒着热气,宫人太监手里拿着小茶扇看火,见卫善来了,赶紧进去禀报。
不一刻杨宝盈便自殿中出来相迎,亲亲热热拉了卫善的手:“善儿来了,可是来你三哥?”说着望了殿中一眼:“他这会儿正睡着呢。”
炉子里冒出来的药味儿太重,杨宝盈立得一记便掩了口鼻:“咱们到我殿中去。”
卫善看一看那几只炉子:“怎么要煎这样的多的药,太医院可拿了方子?让典膳多炖些补身的汤水来,给三哥补补气血。”
杨宝盈嘴角一挑,才刚要笑又忍下去:“割的时候不觉着疼,割完了这块肉怎么不疼,这些煎的是麻沸散,他饮了还能少疼些。”
一次煎上三壶,岂不是拿这个当水喝?卫善睇了一眼药炉,蹙眉探道:“是药三分毒,三哥可别为着一时的疼,就饮这许多药。”
杨宝盈甩甩帕子,她才不管这些,秦昱吩咐了,她便顺着他的心思来,管他是喝一壶还是喝两壶,听见卫善说这话,暗含讥讽:“善儿可了真是好心,我劝也劝了,他疼起来哪里还能听这些。”
正元帝这腿伤已经许多年了,总有疼痛难忍的时刻,只有此时他才会饮上一碗这样的汤药,能够略解疼楚,却从不曾痛饮麻沸散,秦昱替他割下一块肉,他竟不管这些。
卫善一听语音便知其意,太医自然是劝过的,可太医又如何能做得了秦昱的主,他自小到大,一点皮都不曾破过,哪里能挨得住这样的疼痛。
卫善说得一句,便不再说,眼见小太监端着药送进殿中去,知道秦昱未睡,不过托词不见她,倒也省了彼此麻烦,略坐一刻告辞出来,对小福子道:“你去告诉吴太医,齐王伤痛难忍,多给他开些止疼的药物。”
小福子应声而去,打着给卫善取药材做五毒荷包的由头去了太医院。吴太医在太医院中独来独往,他自站出来说能替正元帝刮肉治伤,太医院中人轻易便不再同他来往。
也就是他这么个乡野大夫敢夸这样的海口,把给皇帝治病与同贩夫治病同等,那可是一国之君,但凡有一丝不好,都是要掉脑袋陪上身家性命的。
吴太医却神色自若,日日在屋中熬药做药膏,替正元帝贴在伤处缓解疼痛,听了吩咐道:“齐王确是难忍痛楚,开了五日的药,两日便用完了,只得减轻药量。”越是把药量减轻,吃的就越是快。
待秦昱腿上创口愈合,生出新肉来时,他从一日饮三回麻沸散止痛,变成了一日要喝五回,生肉生肌痒得难忍,也饮这个来缓和,日日不断,不过一个月,不饮此药时,便觉得腿上创口无端作疼。
秦昱的腿伤既然好起来,那么正元帝便可动刀了,那一日诸人皆在,连卫敬容都从甘露殿小佛堂里出来,在紫宸殿偏殿中等待。
连秦昱都被人用藤椅架了来,除了太子妃还被关在东宫正殿不许外出,余下的孙子都来了,吴太医煎了麻沸散送到正元帝口边,因着正元帝身材魁梧,用的药量便比别人更多一些。
他饮后片刻即睡,吴太医手执银刀,正元帝小腿这一块肉,按进去便是一处小坑,便是寻常也没知觉,此时饮了麻沸散,更是一动不动。
吴太医手握银刀,魏宽手握大刀,正元帝特许他带刀入殿,就陪在左右,直到他醒转来方可离开。秦昱秦昰秦晏几个都陪在殿外等候,其中最难安的却是承吉,在殿门口来来回回,不时便要问上一句:“皇爷爷好了么?”
王忠低身安抚:“陛下正在治伤,殿下稍安勿燥。”
承吉不过是小儿,哪里能忍得住,他扒着门框不住往里看,隔得片刻又问:“爷爷动了刀是不是就和三叔一样好了。”
王忠又发抚他:“陛下吉人天相,等陛下好了,又能领着太孙殿下出秋围猎鹿了。”
秦昱自来厌恶承吉,何况此时他既腿疼又心焦,坐在藤椅上,盯着承吉忍不住就要发怒,看他这一付焦心的模样挑了挑嘴角:“承吉别怕,三叔都好了,爷爷自然也会好的。”
承吉有些怕他,他和杨宝盈相熟,却无端有些害怕秦昱,听他一说再不敢动,秦昱手里握着茶壶,里头盛着茶,是用麻沸散的药叶煎出来的茶,有一股草木香味。
秦昱自己饮了一口,一口下肚就觉得心头火气消散,连腿都没那么疼了,看看茶壶,冲着承吉招招手:“过来,到三叔这儿来,咱们喝口茶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