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控制盐铁交易,竟在此时撕毁约定,派手下部族带人攻进了盐湖城。
当得此时,崔博回朝,他回朝头一件事便写了问罪书发往北狄,让汗王治部族的罪,谁知北狄王庭接到问罪书不置一词,朝中诸臣有主战有主和,崔博立主出战。
“太孙尚未登基,北狄便在国丧期间动兵,若不压其势,大业还有何威望可言,只恐真腊突厥纷纷效仿。”
魏宽摄政发的第三道召令便是着卫敬尧重回营州坐镇,京城满地结霜之时,太孙登基的冠服送进了东宫殿,承吉穿上冠服倒显得精神了许多,这游戏他连着玩了二十多日,早就已经玩得不耐烦了,太子妃赶紧许诺他,若是办成了,就带他去宫外外祖家玩耍,见一见表兄妹们。
承吉不记得表兄妹,却从来没出过宫,街市上的玩意儿一样都没见识过,这话把他给哄住了,穿着冠服将仪程演过一回,就嚷嚷着要出去玩。
大典之前十日就有礼官进宫教导太孙,太孙只有些微错处,礼官出去便赞太孙举止有度,龙凤之姿,原本因着太孙年小单设一仪官陪着他走完全程,这么看来便不必再设了。
自己的儿子如何,太子妃心中有数,她赶紧推拒,说到底是大典,该有仪官相陪,还想着这回总不会再出错了,谁知大典那一日,前半截走的稳稳当当,到最后几步时,落起大雪来。
这是京城头一场雪,承吉已经一年不曾见过雪了,他一下子跳起来,伸手去抓雪花,唬得仪官跟在他身后小跑,口中不住称他为陛下,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承吉笑闹着抓了一把雪花。
魏宽崔博两个站在最前,先还知后头为何喧闹,立在队列最前微微侧身,待知道是何事,面色铁青,怔在当场。
☆、第327章 移宫(捉)
登基大典到底是办完了, 庄重的鼓乐声也掩盖不住满场官员的震惊,文武两班分队而列, 此时面面相觑,一般说不出话来。
登基大典,一举一动都要为吏官记载,太孙虽说年小,可又如何能做出这般不庄重的行为,纵是个资质寻常的,练上十天半个月, 也绝无可能出错。
何况太孙机敏是时有耳闻的,正元帝不时便要说一说孙子是如何如何聪明,“太孙少惠机敏”这一句, 起居注中不知记了多少回,正元帝每每说他颇有太子小时的模样,当真既惠且敏, 又岂会将大典视作儿戏?
仪官在大雪天里惊得浑身是汗,好容易将新帝哄住,一步步送上御座, 吉时早已经过了,好在大雪天中日头看不分明,底下官员冠上肩上,落得一片雪白。
三跪九叩, 山呼万岁, 至此大典才算刚刚开始。
这些官员如何跪得下去, 眼看百级玉阶之上的金龙宝座坐的是个痴儿,人人都把目光投到魏宽的身上。武将尚可,文臣却人人咬牙切齿,当此大典不能口出恶声,可心里想的都是魏宽狼子野心。
由魏宽取出密旨,再到不让百官拜见太孙,这一切便是个他欲专权摄政所设的圈套,怪不得他们几次求见太孙未果,原来是怕太孙智缓,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魏宽心中有苦难诉,百官确曾想过要拜见太孙,可太后以太孙年幼,与祖父祖孙情深,不敢在未发丧之前就见群臣,又说愿为祖父戴孝满二十七个月。
这话自然也是秦昱教她说的,倒让官员感叹太孙知礼守节,必是位仁义之君。不曾想到是怕见百官的托词,前有正元帝,后有太后,两个人将太孙捂得严严实实,不让百官见他的真面目。
只有崔博离得最近,抬眼便是魏宽满面惊色,崔博先还当他是有意为之,可他面上惊容不似作伪,连他都不知道太孙是个痴儿。
仪官眼见领头的两位都没跪,急得又宣一声令,大典已经行进到此,如何能断,魏宽胸膛一起一伏,膝盖无论如何都弯不下去,反是崔博先拜,朝臣才跟着陆陆续续拜了下去。
曾文涉就立在崔博身后,他眯起眼睛来前后溜上一圈,齐王早已经跟他透过底,他还当魏宽怎么也该知道此事,却原来半点都不知情。
太后一仁懦妇人,一味仁懦便罢,可看她嘉赏甄家,又有意让太孙与母家亲近,便不是无所求的人,只要走通了太后这条路,把甄太后架起来与卫太皇太后对垒,自然有利可图。
捧宝官开盒取出皇帝玉玺,授于崔尚书,此事本该由宰相来做,既无宰相便由群臣推选。崔尚书接过玉宝,捧着往前几步,离得近了便能瞧见新帝眼中盯着群臣,眼中满是趣味,仿佛在看一场猴戏,崔尚书如梗在喉,却只能低头呈上玉宝:“臣等谨上御宝。”
这一套承吉都已经做熟了,可他满眼盯着雪花,仿若不闻,还是仪官提点,他才胡乱点一点头,尚宝卿赶紧受宝,跟着又是通赞官引导百官再拜。
崔尚书还未退下,便见承吉立起来笑呵呵的拍了巴掌,阶下官员鞠躬拜兴三叩头,在他眼中仿佛舞蹈,还跟着学起来,崔尚书心中叹息,强忍着等到百官卷班退下。
至此大典才过一半,后头这一半越加难捱,百官上表称贺,承吉听几句就已经不耐烦起来,游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长。
眼见他要跑下御座去,仪官赶紧抹着汗安抚,眼睛不住望着魏宽与崔博二人,两人点头示意他加紧办完,也顾不得什么庄重体统,能囫囵办完已经是体面。
仪官干脆按着仪程一路宣讲,承吉分明不曾说话,他也装作凑过耳朵去,再直起身来,装模作样,将旨意宣出。
这些是礼部早已经拟好的,奉先帝为□□皇帝,改年号为永平,取江山永固,四海升平之意,跟着又追封先太子为武帝,加封武帝后宫,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跟着百官再入,鼓乐大作,承吉换过衮冕,就此礼成。
这登基大典最后一样,是要为新帝册立皇后,本该遣官去魏家颁布旨意,礼部官员为了讨好魏宽,将颁布旨意这一项放在最后。本来就是先帝下旨意册立的太孙妃,太孙都已经是皇帝了,太孙妃自然也跟着升等为皇后。
这本是拍魏宽的马屁,如今一来就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魏宽面色铁青,还得跪下接旨,眼见御座上的新帝满面娇痴,乐呵呵看着百官鱼贯而入,还当又有歌舞,连坐都坐不定了,脚动手摇个不住。
魏宽只得接下旨意,原来正元帝的旨意是大婚之后新帝亲政,这么一来,亲政便是将孙女推入火坑,不亲政又是把自己置于炭火,这一道圣旨握在手中,五脏六腑似被火炙。
典礼一成,鸣鞭示意,太皇太后领着太后与诸位太皇太妃们等在殿中,一听见鞭响,太后便抽出帕子捂脸拭泪,忍了这些年,终于等到承吉继位的这一刻了。
卫敬容看着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