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去开库,不是名贵的且还不取出来。
晋王府后院里挂得满满都是花灯,架起竹棚来,给保儿庆生,晋地的官员豪富们不断递帖子上门来,门前一抬抬的礼,摆得满满当当,分明主人不在府中,门前却车水马龙,光是登记造册,便得七八个下人。
这些行商的消息最灵通,说不准晋王世子,往后就是太子,还不上赶着巴结,数目之多,礼物之名贵,倒不似个孩童的周岁生辰了。
外头战火纷飞,晋地却尤为富庶,马帮船帮驼帮三家的掌家亲自上门送礼,一个登了门,余下两家便恐怕自己失了礼数,也都纷纷上门来,除了给晋王世子,又给太初送礼,绝不能把她落下。
这些礼管事都先行收下,究竟如何,还得等王爷王妃的吩咐,门上套近乎的,拉关系走动的把门坎都踩薄了一层,连府中管事都不住有人上门来攀亲,常家薛家之流更不必说。
保儿的周岁生辰声势浩大,晋王府不摆宴,街上却扎起了彩棚,都是各家的孝敬。外头热闹归外头,府中只将家中人聚在一处,吃些素酒素食,就算是过了保儿的周岁。
太初把廊下都挂上灯,点起来给保儿看,待看过了花灯,再叫他抓周,保儿已经在学说话了,身上裹着厚衣迈不动步子,被下人抱在怀中,对廊下的玻璃转灯点手指头,话还说不分明,只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转。”
太初一听就笑,摸着弟弟的头,吩咐丫头道:“把那几只转灯都挪上来,给世子看。”保儿虽不会说,却很听得懂话了,脑袋一点一点,很是满意的样子。
后院里这番热闹,承佑自也好奇,他与娘亲还是到了晋王府才过了几日舒心的日子,在东宫里可从没来没有这么松快过,想读书便读书,想作画便作画,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必怕抢了谁的风头。
他与碧微单独住一个小院,寻常吃喝自有人打理,外头挂花灯也给他送来:“公主邀蜀王到院中与世子一同赏灯。”
承佑手里还握着笔,心中却是想去的,抬眼看看母亲,碧微冲他点一点头,口角含笑:“去罢,多玩会儿也不打紧的。”
手上针线活不停,在缎子上绣松鹤如意,这是给卫善做的护膝,已经做了一只出来,这一只做得了,再和袜子一同送到前线去。
承佑刚走,如意便来了,碧微放下针线接待她,沏上茶来问道:“公主怎么不去后院看花灯?”
如意自然也收到邀请,可她心中难乐,眼见晋王府门前这样热闹,府中人人一付保儿就要当太子的模样,连徐太皇太姬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心中意气难平,便不是兄长,也该是承佑。
碧微知她心中所想,徐太皇太姬百般劝导,如意与太初依旧不亲近,越是看晋王府如何得势,她便越是想念父亲母亲。
碧微心中一哂,怕是正元帝都不曾想到,最惦记他的会是如意,她抬一抬手:“公主坐罢,可是怕前头闹腾?不如陪我坐一坐。”
如意点一点头,挨到她身边,看她的活计赞了一声:“姜太姬的针线真好。”待拿起来一看是护膝,便知是给卫善做的,低头看了一会儿,搁到一边去。
碧微留她说话,又吩咐丫环们上点心来,知道如意心里这一关难过,可确实又是能明白她的,当年自己也是一样,从公主之尊到寄人篱下。
如意一是年小,遭逢巨变实难懂得是非曲直,二是卫善心中愧疚,愈加纵容她,这些事她要明白便更难了。
碧微收了针,把护膝搁到绣箩里,对如意道:“我在公主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极爱看花灯的,我父亲十分宠爱我,只要我开口,没有什么不送到我眼前来。”
这些是对卫善都不曾说起过的往事,如意听住了,她从徐太皇太姬那儿知道了姜太姬的身世,知道她原来是蜀地的公主,也一样遇上了臣子谋反,这才亡了国,是先帝施以援手,将她救了出来。
如意问道:“那太姬就不曾想过报仇么?”
碧微想到秦显,秦显替她杀了乱臣,又灭了乱党,面上忽现笑意:“我的仇人,早就祭了我父亲,我就该好好活着,那是对得父亲母亲,若是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许多事便不是如今这样了。”
如意似懂非懂,她这些日子听了许多道理,徐太皇太姬恨不得天天跟她讲理,姜太姬也是一样,她们说得越多,她心中便越是疑惑,千宠万娇的公主,竟也学会了点头装乖。
碧微松一口气,前头丫环便来请她们到后院赴晋王世子的抓周宴,保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勾住了秦昭留下的玉印,一只手抓了一卷兵书。
徐太皇太姬笑了一声:“保儿这是要承父志了。”
太初拍着巴掌直笑,立时写了信送出去,卫善在漫天烽火中,接到了飞奴传书,上头写着保儿抓周,底下画了一枚印章一卷兵书。
☆、第367章 劝立
这一仗双方各有伤亡, 自元月打到二月末, 秦昭在凤州城中作出苦战难支的假象, 暗中纠集了宁州庆州的兵力, 走山道绕过凤州战场, 直攻梁州。梁州兴州的兵力多半都被抽调出来攻往凤州,一时救援不及, 被晋军拿下了梁州。
梁州在手, 离京城便不远了,作战在外的兵丁将士无处可逃, 一路退兵返回兴州,等待京城的指令,可这指令要绕过梁州送到将领的手上,便没那么容易。
魏宽是去岁二月初二时发动兵变, 拿下了京城,二月末自永平帝手中接过了玉玺,到如今还差着几日才到一年, 他这帝位就已经不稳了。
魏宽身边的谋臣也分作了两派,一派劝他退出京城保存兵力,只要永平帝在手,便能打着正统的旗号继续坐这个帝位。另一派立主他绝不能退, 一旦退出去,叫秦昭占领皇城, 必然自立为帝, 永平帝再也不能代表大业, 魏宽身上那块“正统”的遮羞布必会被秦昭一把揭破。
若是秦昭立即称王,举王旗讨伐魏宽,那些犹豫不定,还在望风向预备着两面倒的府州驻军将领,就必得投效一方。
这些人大多分布在西边,在魏宽的势力范围之内,手中兵力不多,不愿与魏宽起正面冲突,捏着鼻子认下他从永平帝手里抢来的帝位,可只要秦昭登位,这些人便不得不重打算盘。
秦昭依旧驻兵在凤州,凤州与兴州梁州相隔不远,既可攻又可守,他一举夺下了梁州,信报传了出去,各州府劝他称帝的信来得更急更多了,原来还在观望摇摆的将领们,也都在此时纷纷写信送来。
这些人原想从秦昰秦晏里挑一个出来,可眼下秦昰秦晏寸功都无,秦昭身后却有雄兵数十万,他的拳头最大,优势也最明显,梁州一破,京城就在眼前,赶紧献上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