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码头是什么意思?殷昱去码头就是为着方便查漕运的案子,如今他已经发现追杀他的那批人也在这案子里露面,且不说他回不回宗室,起码他查到这案子就是大功一件,兵部就是升他的职也升得顺理成章。
而且这案子如果真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与此案有关的那批凶手肯定也会露出不少马脚,找到这些人也就可以顺藤摸瓜把他们身后的人揪出来,他的冤情也就有可能大白于天下,此事这等重要,怎么可以不往下查?
“太子妃殿下还有没有别的话?”她起身道。
庞白摇头,“主上在进乾清宫之前,东宫大太监崔福暗中递了个纸条给主上,上面说的就是这句话,让主上话到口边留三分,不要跟皇上透露他在想方设法洗清冤屈的事情。后来崔福又递了张纸条给主上,上面写着什么我等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妃素日要传话给殷昱,都是通过护国公府进行,皇帝管天管地,总不可能管着人家嫁出来的女儿跟娘家亲近。如果太子妃有确切的消息来源,这番话有因由的话,她自然早就通过护国公府来转告殷昱了。
她事先没这样做,那么多半是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尽量帮帮儿子。长年深居在宫中的女人果然嗅觉灵敏,没想到歪打正着,殷昱明确地表示自己安于做个庶民后,皇帝觉得无可阻拦,也就答应了他。
毕竟理亏的是皇帝,贬也是他宠也是他,逐他是他,要让他回去也是他,从这点上,他底气就占了下风。
250 催妆
不过对于郑王他们的居心,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顺水推舟借这个事想来探探他的真心罢了。作为一国之君,他如果真心要把殷昱推上皇位,娶什么女子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他如果不想让他回去,那么殷昱娶谁他更不需要过问。
所以他又怎么会真的听信郑王那套什么混淆血统的鬼话呢?
而殷昱对皇位的得失应该并没有看得十分重,他的目标应是旨在做个维护江山稳固的豪迈男儿。所以他把心力都集中在查清楚这案子上,而不是把如何恢复宗室身份放在首位。以他的能力,谢琬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不过,那样的他终究离她有些远了。
庞白看她在出神,以为她为着婚事忧心,遂劝慰道:“姑娘放心,皇上这一发了话,自然不敢再有人挑什么事了。就是有人暗中生事,主上也自会有法子打发。如今离成亲之期不过百日,姑娘该放宽心才是。”
对殷昱,谢琬自然放心。
她笑着点头:“好好照顾公子。”
正月里罗矩和吴兴两对成了亲,春天很快就来了。
在干旱与春雨交替往来里过了两个月,四叶胡同传来黄氏母女与任如画结伴去大相国寺上香的消息。谢葳年后就已经回京来了,回来后居然对采薇的存在毫无反应,每日里绣书看书,帮着黄氏料理中馈,俨然又变回了原先温柔大方的谢大姑娘。
谢荣依然没亲近采薇,仿佛府里不过是多住了个客人,据说采薇有时候会默默地等候他晚归,但是谢荣并不支持她如此。谢荣对采薇和蔼而客气,犹如谦谦君子。采薇对此也不埋怨不忧伤,仿佛这本来就是她该有的生活。
四叶胡同的点滴时不时地落入谢琬耳里,但是这些事就像柳絮一样不具有任何重用的意义。谢荣因为去年宿妓之事被皇上罚了半年俸禄,也算是官场生涯有了污点,所以在东征一事上赢了一把之后。为了把这污点洗刷干净,遂把精力放在了刑部公事上,开年后到如今倒是鲜少有动作。
季振元年底借着太庙祭祀一事顺手玩了把阴的,虽然并没有取得他期望的结果。却也于他没什么损害,他依旧一面做着他的首辅阁臣,一面想方设法寻找契机向皇上请奏立殷曜为太孙。
到了眼下,东宫里的情况也就该着着笔墨了。
东宫有一正三侧四妃,太子妃生下皇长孙殷昱,皇次孙女殷止君,三皇孙女殷曼君,曼君前年夭折。郑侧妃则生了皇次孙殷曜,武侧妃生下三皇孙殷昌。另有位徐侧妃,尚且无出。
武侧妃是战死沙场的将官之女。皇上体恤她将她赐给太子。殷昌生性木讷,从未被当成皇储人选,所以几乎无人提起。朝堂上也一直把殷曜作为殷昱的接班人。但是因为如今殷曜愈来愈多地被推到乾清宫露面,殷昌也时常被人捎带提起。
不过皇帝也依然没对立太孙的事情表达明确态度,毕竟太子还未继任。立太孙的事也并不必太着急。
成亲的事情在井然有序地做着准备。
婚期在四月廿五,三月里谢琬与谢琅夫妇一道上南源去参加齐如绣的婚礼,回清河住了几日,扫了墓,看了看几间绸缎铺子。宁老爷子当初送的那对鹿已经产下了一只小鹿,十分可爱,谢琬挺想将它带回京师。可惜无法成行。宁老爷子听说后拍胸膊说包在他身上。
齐如绣出嫁后谢琬与兄嫂又在南派齐家小住了几日,而后到得四月上旬,齐如绣与夫婿便也随着大伙一道回京参加谢琬的婚礼。
没事发生的时候,日子唆的一声就匆匆过去了。
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谢琬心里对娘家的不舍也愈加有些深重,她热情不外露。常常看上去还有些过于淡然,可是在坚硬的外壳下,其实也包着一副易感的心肠。
洪连珠看出她的不自在,遂让余氏与齐如绣日日陪着她说话散心,左右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也并不需要她操心。直等着日子一到,她欢欢喜喜地上花轿便是。而终于随着上门添妆的人陆续到来,这层惆怅也渐渐消散了开去。
四月廿四日下晌,殷府来了以霍英为首的一批公子爷催妆。
殷昱备的凤冠霞岥皆是城里一等的绣庄所制,早有绣娘前来量去尺寸,另有妆奁胭脂等等,同来的先客奉上两桌席面,还有二十四色糕果。催妆队伍里除了霍英四兄弟,还有骆骞等八名暗卫,十二个人个个儿着同样的枣红色衣袍黑色锦靴,英武帅气,一路驾马过来引得整个城南都热闹起来了。
谢琬给殷昱备的喜服却是亲手制的。
相对于殷家的聘礼,从表面上看,嫁妆并没有什么过于瞩目的地方,不过是按规矩翻了一番,然而加了几间田庄铺面而已。不过像魏夫人和靳夫人她们这些知底细的人却知道,新娘子床头那个尺来长不起眼的小匣子才是兄嫂待她的真正心意。
陪嫁的人员共有三十六个,罗矩夫妇,吴兴夫妇并吴妈妈,邢珠两个,钱壮一个,虞三虎和周南两个,还有洪连珠为她专挑的一些丫鬟婆子。原先跟着她的那批人除了程渊和申田,倒是都跟着过去了。邢珠顾杏明日跟着谢琬上轿,虞三虎二人随侍,其余人却随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