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窦准当年可是只没跟他穿一条裤子了呢!而且这些年两家也没少往来,虽然说有他在他也能放心,可是这里终归还有季振元和谢荣他们,哪有让殷昱去军营里来得安全?
窦谨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季振元的声音:“魏阁老此言差矣,既然击了大理寺的登闻鼓,自然就由大理寺受理。殷昱虽是将官,但被杀之人却是百姓,按你们的说法既可以提交断事处处理,自然也可以让大理寺来断这案。”
季振元话音落下,便响起太监们尖利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全衙门的人立即伏地山呼。
张珍搀着皇帝走进来,窦谨连忙让出堂上位置与他坐,皇帝摆摆手,坐在旁边通判的位置,目望着下方殷昱道:“你们继续审,朕来旁听。”
窦谨道着遵旨,又坐回了御案后。
护国公见着皇帝来,遂与魏彬对视了眼。
说实话,殷昱虽然是皇帝的亲孙子,可是眼下他真说不上什么心情。
如果年前皇帝没下这么道旨意,让人知道皇帝还把殷昱当殷家的人,那么今日皇帝的到来他必然会感到高兴的,他不相信世上真有人会舍得把自己的亲孙子送上绝路。
可是有过这么一遭之后,他不确定了,在他们这种公候之家都不见得有十成十的亲情,兴许亲情两个字在皇家眼里就是个符号。
他们惯于取舍,不为亲情二字所羁绊,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们会不吝于表现表现仁爱,就如之前两年仍宣殷昱回宫祭拜。可是当关乎于大局,这份仁爱不再存在了,他开始防着他这个孙子,怕他有因宠生恃,扰乱朝纲,甚到有朝一日会反扑回宫。
可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了他,他以仁孝治国,如果仅因为忌惮着这个,他就把自己的后嗣除去,殷家先祖不会原谅他,世人也不会原谅他。
所以眼下皇帝的到来,护国公并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相信他还关心着他的,即使他十分期盼。
窦谨道:“殷昱,你有什么可以申辩的?”
殷昱从静水胡同到这里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他转过身,指着地上谢棋的尸体,“大理寺的仵作请出来。”
他明明是个嫌犯,可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指控却不慌不忙,仿佛眼下他才是那个决定此案胜败的人。于是仵作也不觉地走出列,顺从地到了他跟前。
“你看看这伤口,是在什么情况下形成的?”
他把剑从谢棋胸口拔出来,拿在手上反复细看。
尸体伤口因剑被拔而带出些残血,仵作弯腰拿着布巾与药水仔细地擦洗检验,片刻后道:“回皇上,回正卿大人,伤口创面整齐利落,应该是在极快速和极大劲道推动下造成的。”
殷昱听他说完便就走到谢荣面前,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这也是我蓄意杀人所以特别加重了力道造成的。那么我问你,你在看到我的时候,我离她有多远?”
谢荣微凛了一下,说道:“一丈远。”
“你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状态?”殷昱又问。
谢荣看着他:“刚刚中剑。而且,我还看到你的手停在半空,就像刚刚还握着剑一样。”
殷昱点点头,“照你这么说,那么我在杀她的时候顶多就是在一丈之内下的手,如果是这么近的距离,让我这样极速地将剑对准一个人穿过去,这剑便是不穿透整个人也要穿透大半个胸膛。可是你看这剑尖,虽然伤口极为整齐利落,但没入的长度却只有两寸。”
他转头面向仵作,“你来告诉谢大人,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当着皇上,不许妄言!”
仵作立即凛然:“通常只有在十丈以外的远处使足够大的力气奋力刺过来,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殷昱再看向谢荣,“你听到了?”
谢荣挺了挺胸,“你有那么多暗卫,就是他们得了你的命令在远处射杀也不是不可能。你纵凶杀人,也逃不过罪责!”
“我知道你会否认的。”殷昱提起手上这把剑,再道:“这把剑与我身边护卫们的剑如出一辙,而且,真凶还费心地将之表面做旧了,看起来我的确没办法否认。可是,你忘了陈述一点,我与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谢荣冷冷地扬起唇角:“案发当时我并不在当场,如何知道你为什么杀她?兴许是暴虐成性,兴许是见色起义,都不好说。”
“放肆!”护国公忍不住出声,“你这是谣言诽谤!殷昱何曾暴虐成性,何曾是那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国公爷息怒!”季振元这时站出来冲上首道:“殷昱是否暴虐成性,或是否见色起意,我等不敢断言。不过君子不欺暗室,今早暗巷之中只有殷公子与谢棋两方存在是事实。既然人不是殷公子杀的,那 难不成是谢棋自杀?”
正文、285 焦灼
殷昱说过让谢琬别等他,她就放心地睡到了大天亮。一看床上无人,以为他睡了书房,有时候他若回来得晚,怕吵醒她也会到书房去凑合,便也没放多放心上。直到梳洗完了她去书房一看炕头也空空如也,再问武魁他们,知道本该在天亮前就到家的殷昱居然到如今还没有踪影,心里便不安起来。
才要唤钱壮去码头看看,罗矩却忽然快步走进来:“太太!爷出了点事儿!”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急,谢琬有身孕,胡沁交代过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波动太大。
谢琬听见这话心下一沉,邢珠她们听见这话也是俱都一惊,连忙走到身边扶住她。
谢琬起身走到罗矩跟前,沉声道:“慢点说,细细说,爷到底怎么了?”
罗矩道:“方才护国公府派人过来,告诉说谢荣在静水胡同设下阴谋,栽赃我们爷杀死了谢棋!”
“谢棋死了?”谢琬眉头倏地拧紧,这事太突然,容不得她不吃惊。
“是啊,太太!如今尸体就躺在大理寺,我们爷被谢荣指控杀人,已经也在衙门候审了!”罗矩说完顿了顿,把听到的事情经过都跟谢琬说了。“爷因为怕太太担心,所以让廖护卫瞒住了消息没说。这会儿廖护卫也还在护国公府。”
谢琬扶着桌角,好半天才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当然是坚信殷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杀谢棋的!眼下他们一举一动都在世人注视之下,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杀她?就算谢棋有勾搭之心,他也绝不会让她近身!没成亲时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对谢棋见色起意?
但是眼下她不能冒动,首先大理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