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蛾伸出了舌头,我姑姑从来不知道飞蛾也有舌头,它那条长长的,像一根吸管一样的舌头在地上啜饮着鲜血,好像那是什么美味的饮料。
直到把血舔的一干二净,那只飞蛾的身形逐渐淡去,最后消失。
小百合是姑姑的朋友也是同班同学,两人平时玩的不错,姑姑本来想救她,可是却被眼前这惊异的场景吓到不能自已,双腿哆嗦的都站立不起来。直到鸟山回帐篷也还是一动不敢动,直到黎明到来,她躺在草地里,痛苦的呜咽。
英雄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是不说英雄,眼下连自己的朋友都没有救回来。
那天姑父起来的很早,被草地里躺着的姑姑吓了一跳。
或许是心情不错,又或许是我姑姑哭得太惨,他问:‘芥川,你怎么了?’
我姑姑下意识想说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刚出帐篷的鸟山,他正要看过来,于是又闭上嘴,忽然伸手拉过姑父的手,眼里还有未干的泪光闪烁,这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女孩要深情表白。
这一番假意,果然骗过了鸟山,他转过头离开了。
我姑父下意识想要撤回手,可是手心的触感让他有些意动。
我姑姑在他手心里写字。
——‘凶手’‘鸟山’‘小百合’。
姑父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把手撤开,这是营地里又有人惊慌的喊:“小百合不见了,你们有谁见到小百合了吗?”
姑父眼神开始变得正经起来,姑姑继续在他的手心里写。
‘大飞蛾的妖怪,吸掉了人的血’。
我姑姑写这一切的时候也很紧张,因为这听上去实在太荒谬了,她不能保证对方会相信自己,果然,姑父也缩回了手,还嗤笑了一声:‘不就是嫉妒小百合比你好看吗,你要是不说出小百合在哪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姑姑慌的要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姑父对着闻讯赶来的众人说:‘芥川知道小百合在哪里,你们好生把她看守起来,等到她说了对方在哪里之后再放走她。’
我姑父家里是警察世家,他说出来的话很有些分量,因此我姑姑就真的被一些听话的学生看守了起来,一般人近身不得,以免被套话。
我姑父实在是个俊美的少年,小百合的失踪,很快就被他的绯闻给压了下去,或者说以另一种形式火了起来,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想,这也许是个三角恋爱,而我姑姑因为嫉妒,把小百合悄悄的弄走了,可是我姑父却深爱着小百合。
要不然凭他对谁都冷淡的性子,怎么会叫人名字呢?
到了第三天晚上,很多人都不敢睡了,一起守到了下半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于是大家又放松了警惕,回各自的帐篷睡着了。
而我姑姑,被那些人暂时遗忘在了单独的帐篷里。
她听见帐篷外有奇怪的声音,心里想不好。
鸟山昨天也许想杀的人并不是小百合,而是她。
姑姑撩开了帐篷的帘子,她的手僵在那。
一张脸悬在她面前。
这张脸长满了绒绒的毛,既有些滑稽,又很可怕。
像昆虫一样的复眼如闪烁的信号灯,交替亮着光,在这黑暗里森森的看了过来。”
第99章
别墅外面, 夜晚寒冷而潮湿,只剩烧烤架里的篝火熊熊,一伙人听得入了迷。
又热又冷, 忘了将烤架上的肉取下来, 黑色的烟雾袅袅而升,大厅里的光线昏黄, 黑烟就像魔鬼的手爪,升腾到天花板又张开了手掌将所有人包拢在手心里。
“呀, ”有人想起被遗忘的烤串:“忘了关火了, 这肉都焦糊了!”
“真是浪费……”
故事中途被打断, 刚好芥川慈郎也有些口干,拧开纯净水喝了一口,自从尝试过乾贞治的乾汁之后他就对聚会上的饮料相当谨慎。
他端着水大口大口的饮着, 烤肉的火熏得他浑身发干,脸也发烫,透明的水顺着他的喉管咕噜咕噜的咽下去,芥川慈郎放下水瓶, 眼角的余光扫到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磨砂的窗户上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像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头上有发髻, 正趴在外面的窗台上窥视着这里。
“咳咳……”一口水呛进了嗓子眼,芥川慈郎掐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指着窗户:“啊……”
男生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一块普普通通的磨砂玻璃, 那里还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头,白色的烛泪在窗台上凝固,又顺着短短的窗沿流了下来,烛火不断向天花板和墙头投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影子,最后剧烈的摇弋了一下,瞬间熄灭。
或许是烛火晃花了眼睛,木手永四郎镜片上反射出一片寒光:“芥川,你是不是很害怕?手里的瓶子都已经被你捏坏了。”
芥川慈郎摇头:“没有,刚才眼花了。”
他也没说自己眼花看到了什么,有的时候欲言又止带来的效果要远胜于全盘托出。
木手永四郎轻哼了一声,只当他是故意烘托气氛,倒也没再多问。
不过芥川慈郎营造气氛营造得确实不错,不少人已经被他带入了故事里,有人催促:“慈郎,继续说下去吧,虽然有点恐怖,但是说话得有始有终才好啊。”
年轻人胆子大,更别提还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少年人无所畏惧,一点也不害怕,倒显得芥川慈郎顾虑太多。
窗户上那个女人……
芥川慈郎心神不宁,但还是听话的接下去说了:“随后,我姑姑就发生了她一辈子发生过最恐怖的事情。
那张既像飞蛾拥有着人类轮廓的脸,上面是一个笑的表情,照实来说那并不是笑。
我也不曾见过姑姑说的这种生物,但是听描述,在百科书里找到了相应的参照——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见过一种笑面飞蛾,脸上带着弯钩似的蓝色花纹,远看上去像人在笑,就是那种蛾子,应该能够想象出我所说的东西。
没错,那张脸上的笑容并不像人类勾勾嘴唇所展露出来的,而是飞蛾脸上自带的弧度。
飞蛾像吸管一样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我姑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能够确定那就是飞蛾,尽管它有昆虫的特征,可是会将吸管插入人脑袋里吸血的绝对不会是正常的飞蛾。
姑姑和这个东西靠得相当近,近到可以清楚的看清它身上的构造。
这个东西身上还穿着鸟山的衣服,手肘的上半部分是人类的肢体,下半部分已经变成了昆虫毛茸茸的钩钳,镶嵌在身上频率的颤动着,所触及到的任何东西都被割成了两半。迎面就是一阵旋风,我姑姑本能的向一边避开,帐篷被那只绒钩子一分为二,飞蛾脸的鸟山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