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桌子上头那几枚红皮外衣硕大诱人的棪木果,一时间竟情难自抑地狠吞了几口云津,故挣挫起来跌跌撞撞地移近四角桌,并着将手掌靠凭在桌面上坐将下来很是囫囵吐枣地嚼食了两枚棪木果。
待我将要狼吞虎咽尽第三枚果子之际,那神族的黎宸君上却很华丽突兀地现身在了我的屋中。
道他华丽,其实是很有情由的。
一身银盔战甲光华灼灼,脚下踏的金丝步云靴,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美中不足的只是那眉目清秀间缀着几缕苍白虚色。
他冷淡着神情要我允他一个祈求,我拗不过他,最后只能点头作罢。
半月正后,荒垠洲处战报迭传:神族黎宸君领将五极战神中的大地、北极二位,又有天宫八大元帅中的天猷、翊圣二位真君相辅,率八万天兵与魔族骁将桀骜鏖战一十五日后,终两败俱伤。
翌日魔族退兵。
五日后,神族新帝君黎宸携残部败将还师,传闻他还未等到亲自面禀老神帝有关荒垠洲之役详果,便被发了雷霆之怒的老神帝罚到凌云殿前跪思。
又一日后,早已是遍体鳞伤的黎宸不堪重负,头一歪,很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在凌云殿前瘫成了一堆肉泥,幸被后赶来的早作泪人似的老帝后连拖带搀地扶进了他自个的积储宫此乃后话,且稍后详赘。
单表黎宸君从那荒垠洲捡条小命回了天宫际,正逢老神帝坐镇凌云殿,只道那时的凌云殿内已然黑云压城,乌压压的一片醒目人头,整个殿中的气氛颇为肃穆凝重。
良久,坐在上端玉龙椅上的老神帝双目如寒潭地扫了一遍殿上的一众仙官,阴沉沉地说道:“荒垠洲之役,黎宸辜负圣恩,令八万将卿险遭覆没,本君念他初掌天权姑且恕他无罪。然……”
然无然乎,满殿内相当整齐划一的人头又低了三分,遂有一仙官深沉粗豪地放声说道:“帝君,老臣冒死进谏,请帝君网开一面,黎宸君上在那荒垠洲已拚尽了气力,修为几乎罄尽,还望帝君……”
因神族目今有两位神帝,是以众仙神为了区分便称呼老神帝为“帝君”,尊称黎宸为“君上”。
高高在上的老神帝脸色青了几青,压着嗓音很是不耐低截断他的话头说道:“本君方才早已说过,恕他无罪,你这水德星君莫不是要与本君作对不成?”
跪在凌云殿上的水德星君一副老身骨不由得颤了两颤,并着脸上的颊肉也抖了三抖,息紊神惶地说道:“老臣不敢。”
“既不敢。”老神帝虎威一抖擞,不容置喙地说道:“就由你去,于黎宸传本帝君旨意,就说死罪可恕活罪难免,让他在凌云殿外给本帝君跪足了三日再来殿前请罪”
“可……”水德星君那方才缓缓屈下的头,在满殿沸腾哗然之中,登时变得很是坚毅地望着正在高不可攀处睥睨着众仙神的老神帝。
老神帝古井无波地觑着他,说道:“胆敢有物议者,本君绝不姑息。”
水德星君原先紧绷着的身子,倏然一颓,面如死灰地拱手说道:“老臣……不敢。”
第三十五章 花开荼蘼花事了
第三十五章 花开荼蘼花事了 神魔两族偃旗息鼓七日之后,已然大半个月杳无音信的阿爹白玄平空伫立在青城山大门之外,一袭素袍在凛风中随意翻卷着,衣袂之上染缀着点点桃花一时灼灼,见他面色犹如茭白地怔在原地,双眸像是一片深潭地死死盯着右手掌心中的一缕似是从什么锦衣上扯下来的紫色鲛纱久久不能回神。
我踉踉跄跄地从自个房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强撑着身子挣扎到他跟前,推拒了念芷屡次想要扶持我的好意,强忍着在眼眶中早已打了几转的红泪不至落下。
“爹!”我一瞬不瞬地觑着他近在咫尺间的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尤以嘴角处勾勒着的那一抹极淡的血痕更显孤傲无情。
他无动于衷,安如磐石一般的对我置之不理。
“爹!”我挪动身子挨近了他几分,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双眼涟漪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略带腥咸味道的胸膛之中。
他仍旧无动于衷。
“爹!”一忍再忍终于再也无法克制的梨花雨瞬时浸湿了阿爹的襟口,我哽咽着嗓腔一遍复一遍地叫着。
只是无论我再如何歇斯底里,阿爹白玄仍形同于槁木一样对我置若罔闻,一如他素昔对我的态度。
虽然,我是早已习惯了阿爹对我的漠然置之,可是,他毕竟是我的阿爹啊,娘亲说我的秉性全都随于他处,是以我也未曾在心里埋怨过他半分。
“姑丈,白姐姐已寻了你和姑姑多时,怎地现今就你一人回来了,姑姑又去了哪里呢?”在其旁哭得已是泪雨滂沱的念芷模糊着眼眸极力仰着头望着阿爹白玄语气微颤地询问道。
我也抬起头望着阿爹,然他却是古井不波,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良久之后……
阿爹那恍若闷雷的嗓音在我耳边荡起:“丫头,咱爷俩有多久没在一起吃过酒了?”
我倏尔一怔,待醒悟过后慌即奔到娘亲亲手挖的地窖内搬来三小坛佳酿稳当当地置在院内的小圆石桌上,欲想再要转身到灶间做几样佐酒佳肴出来,却堪堪被阿爹拽住了衣袖:“今日我们只吃酒。”
我自当颔首径直矮身坐在石凳子上,又将桌上仅剩的唯一乌黑小酒坛揽抱在怀,一巴掌启开泥封后咕咚咕咚仰头灌了几大口香液,复又颇为乖巧懂事地秉正身姿目不转睛地觑着他。
凤念芷不谙吃酒,却有样学样地同我一般手下生风干净利落地拍开泥封小嘴儿凑近对着酒口猛顺了一大口,登时呛得涕泗横流。
阿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脸上划过一道极淡的笑意后,立时又被汹涌的痛楚给完全包裹。
他许是想到娘亲了吧。
我曾听仙执白念茹说起,她在初嫁于白玄的头几年里同今日的念芷毫无二致,不擅茹酒。怎奈近朱者赤,耳闻目染之下倒也练就成为了能粗粗饮个几坛子的仙侠神女。
天垠地荒里无人不赞青城仙执白念茹与白玄和如琴瑟端得是伉俪情深,真真的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实为众仙之典范。
我吃酒的本事是深得阿爹真传的,毋须旁人侑酒我便能酣酒淋漓,是以仙执尊上盛赞我颇得白玄风骨也所言非虚。
不消片刻我同阿爹的酒坛子就见了底,再观一旁完全做了陪衬的凤念芷此际很是惆怅地双手擎着乌坛,两道深蹙纠结缠绕到一起的罥烟眉挂在一张苦脸上霎时愁云惨雾。
见她如此不胜酒力,我默了一默,思忖了许久方恍然拍着脑袋引咎自责地绰过她手中的酒坛子仰脖一饮而尽后便才说道:“我却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