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62
    非心甘情愿地悉数记存于心。只是我觉得设若不放一两句狠话,那么日后我青城一脉余辈修行之路很可能会踏上一条旁门左道的不归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事,防患于未然未必不是好事。

    小獐子走后,我念着闲暇无事不如上九重天走一趟。睃巡一圈,整壁魂恬殿中唯有念芷坐在我下首双手廾着一杯热茶喝得从容自在。

    不用想,许是白盏又跑到后山碧药谷中去给阿爹、娘亲的坟头锄草添新土去了。凤族老幺自然也定是跟着去了。

    我悠然一叹,望了凤念芷一眼,说道:“可想跟我到神族走一走?”

    她今日表现得却很是不同寻常,竟晃头摇得如拨浪鼓般利落:“不去,去了一趟凡间甚是疲乏,待喝完这一盏茶我就回去补觉。”

    我诧异地看着她,瞪着双目问道:“可是真的不去么?”

    她摇摇头,意定坚决地说道:“不去。”

    我甚是愁闷地瞟了她一眼,不去便不去吧,反正此次前去也无意趣可言。

    临走前我再三确认,直到念芷明确表示打死都不去之后,我这才腾着五彩祥云隐身上了南天门。

    神族本仙执倒是时不时的来串一回门子,至于百花簇聚的姝妤宫,本仙执倒委实没逛过,甚至连路过都不曾路过过。

    进了南天门的大门口,绕了几个小圈,循着一阵香气馥郁的桂花香踱到万花丛中,不期仰头一望,斗大的“姝妤宫”三个字金光灿灿,迹气烁烁。衠是:不识姝妤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宫中。

    我在门口伫立了一小会,遽尔从内里跑出来个神色慌张的小仙子。

    她似风一阵地荡到我跟前,福身就拜:“姝妤宫荆栀恭迎白兮仙芷,恭祝尊上万福圣安。”

    我瞧着眼巴前十分知理乖觉的栀恭仙子,恍然一个失神,实在很难将眼跟前这位温婉贤淑的小仙子与凡界那个伶牙俐齿、飞扬跋扈的刁蛮丫鬟相提并论。

    我微一抬手,拢了拢锦袖:“本仙执到你姝妤宫中做客,不必太过拘于礼数。你家仙主可在宫在?”

    她站起身,面庞上无限伤感地望着我,温声细语地说道:“我家仙主自打从凡间回来,将自己关在房中已有好几个时辰了。任奴婢叩门叫门就是不理不睬。”

    唔,看来这一回槿萱天神受的情伤着实不轻呐。这狠心如斯的司天天神,果是害人不浅。

    我隐了仙身进了槿萱天神的闺房,见她凄凉无比地俯在桌子上悄无声息地正抹着眼泪。

    我观桌面上水渍未干,又添新泪。怕是已然哭了小半日了吧。

    我颓然一叹,萧瑟忧愁地望着她说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说讫,她方才察觉到她自个的闺房之中平白地多出一位眉目如画的俏仙执出来。

    她手足无措地用白纱帕子揩净颊上泪痕,起身与我矮身施礼道:“槿萱不知仙执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仙执海涵。”

    我揽着一把镂空雕花红漆椅子坐下,不甚唏嘘地说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可是么?”

    她怔怔地望着我,瞬时红泪流千行,一声不吭地对着我点头称是。

    我径自揝着一把茶壶给自己倾注了盏凉茶,又再兴致勃勃地说道:“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一笑望穿一千年,笑对繁华尘世间。轻叹柳老不吹绵,知君到身边。如何?”

    她双眸落地生根似地死死盯着我,望了半晌,最后惆怅轻轻一叹,说:“一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花前风连翩,几轮春光如玉颜。”深深叹了一口,又接着道:“清风不解语,怎知风光恋。”

    我点点头,灌了一盏凉茶入肚:“一代一双人,此生意难成。”

    她仰着颈项,凄凄苦苦地说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此,相思也!”

    我摇头叹了一口息。这槿萱,竟爱得如此奋不顾身,如此不管不顾。委实教我钦佩至极。

    再说道:“果然果然,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唏嘘几声,双目掠过光彩琉璃:“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足矣。”

    我愣了一愣:“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她径自喃喃自语:“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我再一怔。瞧她眉宇之间,情丝绕畔,的的确确地露着一丝相思,分外明显。

    我不肯泄气,再说:“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唇红齿白地凉凉一叹:“ 年年负却花期!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我心头愁闷一添,眉头紧锁。她这百花仙子的名头,端的是称职不虚。

    一恍神间,她斩钉截铁地咬着银牙,吟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才入骨相思知也不是,不知也不是。忒地叫司天天神左右为难。

    但愿来日称她心愿如她心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再喝完一盏凉茶,我才道:“不知天神可知道,司天天神天生独缺一瓣‘情心’之事?”

    她秋波微颤,捏着白纱帕子频拭眼泪:“知道。我曾到缘储宫中询过老仙翁此事,他说,司天这一瓣‘情心’若补不全,便是永生永世也休想历尽情关。”

    我脱口直问:“可是有甚法子补救?”

    她又是哽咽几声,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老仙翁说,此瓣心非天龙圣女整壁心不可。其他,再无补救之法。”

    天龙圣女心?还要整壁的。

    乖乖我的月老儿,见今神之龙族均是单脉传之,老帝君此生唯有黎宸一子,再无所出。帝君老儿亦是司马牛之叹,更无其兄弟姐妹。何况天龙圣女心乎?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司天天神此生命有所劫,在劫难逃呐!

    我拍拍她香肩,不禁劝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初见,初见,争不如,不见得最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黎宸,约期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