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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此时,罪魁祸首念芷正双手支颐攲坐在铺了锦裀的石头凳上,一张被装扮得恰到好处的精致小脸上泛着淡淡笑意,双眸有光无彩,像是失了焦距般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

    我蹑手蹑脚地拢身上前,尽量不做出声动,以免扰了她此番难得的雅致痴思,再落下甚不是。

    终究,对于念芷我未必会心存芥蒂,可是也全不如白盏那般能使得我安心落意。

    我矮身正襟危坐在她身旁同样铺设了锦裀厚垫的凉石凳上,见她默然依旧,心内兀自徘徊不定。怪得娘亲在时常念叨:“女孩外向。辛辛苦苦怀胎三年生将出来,又茹苦含辛地抚育成才,却不知那一日在外浇淋一场桃花雨,邂逅了你的如意郎君,届时心里哪里还会有我这个老太婆的位置?”

    彼时我还振振有词,颇是理直气壮地回驳:“羔羊尚有跪乳之恩,寒鸦更有反哺之孝。再不济,你闺女也生有孝贤之心,且辨明黑白分明恩善,万不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桃花雨给泯了良知淋了脑子,您老快将那一颗滚烫火热的杞人忧天之心吞回肚腹,全是毫无根据的事儿。再说,本小主是你老人家心头上的一块肉,换言之,您也是本小主我心尖尖儿上一块肉,缺了毫厘但教我魂飞魄散,如何还能逍遥傲世?”

    现今细致琢磨,那日娘亲的一番慷慨说辞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却如今时今日本仙执眼巴前的小凤凰,不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桃花雨淋了脑子又是甚?

    我颓然一叹,悲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今个怎么不见小止,往常数他最为欢实折腾,他这一不聒噪,我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呃?”念芷呆呆邓邓地望着我,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光华敛聚,寸许未移。

    我顿感头疼。这气死人的妮子,莫不是这一场风月来得凌冽,使他烧坏了脑子,走火入了魔?此之一观,凤凰还是从前那个眉眼如画的凤凰,衣裳还是从前那件粉荷窄袖对襟襦裙,却然不知脑子还是不是从前那副脑子?

    “念芷,念芷……”我俯身挨近她一些,低头在她耳畔轻轻唤了几声。

    经此一唤,她倏然回神意收,秋水盈盈的眼眸由最初的澄明清透陡然一转,许是顷刻间淡了对情郎的思慕,在我眼里竟变得有些寻常了些。只是玉润光泽的小脸上悄然浸了一抹淡红,很浅很淡,却动人心魄。

    她摩挲了一把面上那一道滚烫掠过的红迹,顺势手指一滑,卷起胸前一缕如墨青丝,声如莺啭地嗔道:“白姐姐,我……我……我方才在想事情,你是何时来的?骇我一跳。”

    我不禁擎手一抚额,喟叹不已:“你现在将整壁心抛在桃花元君身上,此事仙咸闻知,已传遍了天垠地荒。我与你如影随形,如今你已得偿所愿心有所属本该恭贺才是,可是……”

    若道闲论能得曲尽其妙臻之炉火纯青境界者,非青城仙执白兮莫属。

    她立时扭过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我,敛神宁息:“白姐姐,可是甚?”

    见她一时焦灼,很是忧虑。我暗是痛畅。

    如沐春风地笑了笑,说道:“你与桃花元君虽已许下了海誓山盟,又彼此诺守‘非卿不娶、非汝不嫁’,可是,此事非你两人之事,乃事关两家之事、两国之事,国之事徐图之,家之事若奈何?”

    她旋即一怔,脸色苍白如霜,秋波微颤双目涣散,咬唇垂头默然无语。

    半晌,方听她一直低语,口内念念有词:“国之事徐图之,家之事若奈何?国之事徐图之,家之事若奈何?……”

    说着说着,一池碧波微漾,两行清泪逶迤。

    第六十五章 平地风波缘本根

    第六十五章 平地风波缘本根 国之事徐图之,家之事若奈何。

    念芷若非身承凤族公主的尊衔,生来左右不过是一只极其普通寻常的凤凰,那么她还尚可主宰自己的命运,无须听凭他人安排。可惜……她与生俱来便身携凤族公主之尊,且是凤帝唯一的掌上明珠,有些事早已注定是不能够随心所欲的。

    失之,得之;得之,失之。韶华风灯,到头来也不过是外表璀璨而已,卸掉外壳除了罩护,芯儿里却已然是一败涂地。

    她与桃花元君之事在外人看来,似再为寻常不过:一只成年了的七彩雌凤芳心初绽,一见钟情于倜傥温雅的仙道少年。两人情投意合,又一拍即合决意此生彼此不负,哪怕海枯石烂。

    怎知奈何,无风平地起微坌,凤念芷乃属一族的公主,桃花元君也并非念芷一人的元君。他们各有牵绊各有纲维,家国与儿女私情之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呃,我不禁惆然一叹。平白地又多了一双相濡以沫的苦命鸳鸯,委实可哀!

    白盏离开青城的第三日,我与小止草草裹了腹,整颗心从昨夜到现在忐忑惶恐,很是难安。兀自突突猛烈跳个不停。

    直至用罢午膳,小止一如前两日径回寝房睹物思人,而我因挂念一夜未归的念芷,心中刚起了何不驾云到桃花坞走一遭的念头,孰料她下一刻已从门外趔趄而回。

    我半仰着头略是一觑,只是拿眼风轻飘飘地望她处瞟了那么一小眼,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并着手中的维龙碧玉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瞬时摔成了玉渣。

    姑奶奶哟……浑身周遭密密匝匝的血渍布满一袭粉裙,若非隔得近些,本仙执还以为这丫头近来忒地没品,在襦裙上头特特缀了些极为寻常不过的桃花瓣图案呢。脸色惨白得吓人,毫无半丝血气,尤以嘴角处那一道触目惊心惹人怜的血痕,最是醒目。

    我不敢迟疑,当即奔到她身前,双手用力扳住她的身子,阖目微微一探,幸好,亏得她道基修得牢固,仙元并未受损。方才舒了一口长气。

    不禁皱眉问道:“念芷,到底是谁人将你伤成这样,莫非……”莫非是桃花元君欲与念芷行那和合双修之事,念芷拚死不从,是以桃花元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了死手?

    她拼尽全身气力,略微撑开眼眉,气若游丝地于我说道:“白姐姐,我……我……”然后两眼一闭,全身一颓,大是不堪地倒在了我坏中。

    本来我方才还在寻思待逮她回来该着如何教训她才能起到作用,现今见她如此狼狈,得,又全全枉费了本仙执挖空心思想做根棒槌的主意。

    个中因由,唯有有待她醒来才能清楚来龙去脉竟是如何。

    不期她这一睡,竟沉沉睡足了三个日头,我怕一招不慎行差踏错,在此期间亦灌了三颗固元丹于她固本培元。

    孰料元丹吃多了,使得念芷原本如霜似雪的惨白脸颊倏然由白转粉,再由粉转红,最后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