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们就走了。

    管妈站在休息椅边上，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宋彤，说不上是痛恨还是惋惜。

    纪凯以前确实挺过分的，就连一手把他带大的管妈都看不过去，但怎么说都是她一天天看着长大的，纪凯就等于是她半个儿子，而且这一年多来为了宋彤也学好了，她以为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谁知道竟然成了这样。

    宋彤这半天也冷静了下来，她有些神经质地磕着指甲，也不说话，就是那么盯着地面，眼泪默默地留着。

    她之前一直是混混沌沌的，仿佛有什么一直在束缚着自己，如同枷锁一般挣脱不开。等到她忽然醒来看到她哥的时候，场面已经远远失去了她的控制。

    白颖的记忆全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纪凯为了唤醒她是多么的努力，她更记得在锋利的剪刀刺入纪凯身体时，对方脸上的错愕和不甘。

    纪凯不能死，这已经跟她会不会永远留在平行世界没关系了，她知道作为病毒纪凯是多么千辛万苦才能走到这一步，眼看着临门一脚，他不能这么倒下。

    如果自己留下能换回纪凯的生命，她也是愿意的。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宋彤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煎熬，她从来不知道等待是这么的痛苦，秒针每走一下都是在剌她的肉，抽她的血，她生怕医生忽然推门出来，然后遗憾地摇摇头。

    在倒计时还有最后半小时的时候，电子滑动门在轻缓的声音里打开，宋彤惊恐抬头，就看到小护士抱着一份文件出来，在看了宋彤一眼之后直奔管妈。

    护士：“病人情况不太好，这是病危通知，麻烦家属签一下。”

    宋彬趁着急救室门打开，他溜了进去。

    纪凯的情况非常糟糕，胸腔已经都打开了，这边脏器哗哗淌血，那边血袋加急往进输血，几个医生正在他破损的脏器上动手术。

    好几个小护士围着几台机器眼珠子不错神地看着，生怕漏了什么。

    “不行赵老师，病人血压太低了，这么下去很危险。”小护士带着口罩，只能看到那秀丽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

    “千万稳住血压，病人伤口必须先做缝合，去，多备血袋。”姓赵的主治医生一声令下，一个年轻小伙子便自告奋勇去取血浆了。

    宋彬站到手术台旁，看着脸色苍白的纪凯，心中很是伤感：“纪凯，你不能死，你死了小彤怎么办？是你把她绑进了这个破任务里，你帅帅手走了，你让她生生世世带着杀死你的回忆在这破地方轮回吗？”

    “赵老师，病人血压上升，心跳也上来了。”盯仪器的小护士时时汇报情况。

    这会赵医生不再搭话，专心做手术。

    不一会儿纪凯的血压和心跳就又掉了下来。

    宋彬只能不断的刺激他，骂他，说他不管不顾，小彤现在在外面已经疯了，还差点被警/察带走，你就不想再见见她么？

    纪凯的生命体征像过山车一样，就连小护士都慌神了。

    “稳住。”赵医生说：“只要不低到危险值就行。”

    结果话音刚落，各个监控设备开始同时报警，主治医生临危不乱地安排药物注射，并且又派人出去催病危通知了。

    管妈颤抖着手接过病危通知，下意识地看向宋彤。

    宋彤坐在那没起身，她站不起来，腿是软的：“能挺半小时吗？”

    护士：“……？”

    “能帮帮忙让他坚持半小时不死吗？就半小时，用起搏器也好，电击也好，别让他死，求求你们，半个小时内别让他死。”宋彤乞求地看着护士，她现在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奢望。

    护士蹙眉看着宋彤，觉得她果然是个神经病：“这里是医院，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阎王殿可以规定一个人还能活几分几秒，能救我们就会全力以赴。”最后那句话是跟管妈说的。

    管妈也没敢说别的，她其实也觉得这女人估计受刺激有点疯了，她正考虑要不要通知纪凯的父亲过来。

    宋彬趁着小护士打开急救室的门进去的时候从容地溜了出来。

    宋彤一看见他立刻来了精神，跑上前问：“他怎么样了？”

    宋彬脸色不太好看，他扶着宋彤的肩膀说：“情况不太好，他脾脏破裂内出血太多，现在已经出现了多器官衰竭……你要做好准备，实在不行我到时候会强行带你走，能不能出去就看造化了。”

    宋彤看着她哥的嘴一开一合，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把这句话理顺，然后问：“那，他呢？”

    “小彤，他本身就不是人类，如果……我是说如果情况最坏的话，他，会消失。”

    宋彬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脑海里“叮”的了一声，但好半天又没了动静，过了挺长时间又“叮”一声，原本紧跟着的任务提示却迟迟没有发布出来。

    她知道纪凯在努力，他要努力回来。

    看着这女人对着空气手舞足蹈的样子，管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拨通了纪凯父亲的电话。

    直到宋彤脑海里最后一次响起：［叮，30秒倒计时开始，29……28……27……］

    宋彤心头一阵窃喜，可就在这时，急救室门再次打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她仿佛看到一声对着管妈遗憾地摇摇头，然后管妈哭了，声嘶力竭地哭着扑了进去。

    死了吗？怎么会？那任务怎么办？

    ［3……2……1！］

    宋彤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最后她只看到了那道急救室的门和管妈的背影，以及冲向自己的医护人员。

    宋彬站在一旁看着急救室里躺着的两个人，平静的，安详的，他说不清楚这任务算成功还是失败，妹妹会回到哪里？纪凯呢？他早死了几秒，他会继续存在下去吗？

    ……

    宋彤是被一阵饥饿感弄醒的，她强挣扎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显然是晚上。

    她一点点挪动身体，发现全身僵硬，脖子酸痛。

    这是哪？又一个世界吗？为什么没有任务提示？为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她抬手随便摸了一下，熟悉的沙发质感，熟悉的味道，甚至沙发上的遥控器都没有变换位置。

    她，回家了。

    宋彤没有开灯，她就那么躲在黑夜里哭了，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就是想哭，委屈的想哭。

    她的哥哥呢？她的，病毒先生呢？还能再见到吗？

    宋彬的尸体很快就找到了，在那个蹩脚的车库里，她哥哥的车停在里面，打开车门的时候已经能闻到一股很浓的尸臭味。

    看到哥哥的尸体后，如同响亮的一巴掌拍在宋彤脸上，她开始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好几辈子的梦，却也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她梦见其实哥哥没死，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活着，自己还有一个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