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帮我——”福康安见着他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理智,拉着他的手就摸上自己的。和珅只觉得手下仿佛抓着个活物般的滚烫,想抽回手却偏又被福康安牢牢抓住上下耸动,耳边尽是他灼热急促的呻吟——
远方忽然传来马蹄阵阵,和珅比福康安还早回神,忙将福康安推开,俩人都是面色潮红眼含春情,还来不及害羞,就各自忙着转过身飞快地整衣——幸而座骑高大,替他们挡住了大半春光,收拾停当后再放眼寻去,来的是福康安麾下协领哈巴思,飞骑而来,一面大声道:“将军——桂军门,桂军门有信回来了!!!”
福康安一惊,至此彻底清醒,忙抢出一步急问:“信呢?!”
“什么情况?”和珅见福康安神色凝重,心下一紧,忙问道。
福康安将信收了:“皇上又增兵两万,七里内再次攻下小金川全境,索若木收缩兵力恃刮耳崖天险广铸碉楼密布火力,又是个胶着局面。”
“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论武略和索若木相比那是乌鸦比凤凰——桂军门攻小金川易,攻大金川却是千难万难,再加上索若木前番大胜,粮草军火悉为所夺,官军要胜他们——哎……”和珅一门心思地筹划,哪里注意到福康安脸色在提及索若木之时又迅速地阴沉下来,还在细问哈巴思,“早听说索若木在昔岭一带五里一卡十里一碉防备甚密,咱们先前派出去的兄弟都没能活着把信送出去,这次怎么——”
“这次是咱的人误打误撞走了条捷径——原来我们所在的这片草甸就在刮耳崖下,东向峭壁,攀援俱绝,竟比刷经寺离刮耳崖更近!只因人踪罕至因而那索若木不曾在此地设防——前几次送讯出去的人走的都是老道自然过不了重重碉卡,这回是从悬崖上翻出去,直接就越过了刮耳崖!”哈巴思舔了舔唇,也有些激动难奈,“那路也的确难走,荆棘横生坡陡路滑一不留神儿就滚下去葬身谷底——因此去了五个人只有一人回来,还是去了半条命的,如今还在治伤。”
“传令下去,务必救下此人,他立了大功,按我原先说的,回去后立即保本,赐官赏银——”福康安忽然顿住了,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和珅的手,“我有办法把索若木连根拔起了!”
什么?和珅有些没回神——之前他们在犯愁的不是如何冲出重围与阿桂大军会合么?
“就是八个字——里应外合,攻其不备!”
和珅瞬间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回去详说!”福康安翻身上马,兴奋地双眼都泛上了红光——索若木,我就看看你与我之间,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刮耳崖大寨里此刻正接待一个特殊的访客。
索若木似乎专心地把玩着掌中的金质怀表,许久才漫不经心地瞟了站在他面前的洋人一眼:“贵使的意思是——你能帮助我们对抗大清?”
约翰逊松了松领结,操着生硬的中文道:“对的,我们不便出兵,但是,大英帝国可以给你们武器——比清朝还要,先进的火枪大炮——”
“然后呢?”索若木笑了,轻巧地将怀表丢还给他,“我们与大清打得不可开交你们就能趁虚而入,侵占金川?”
约翰逊听不懂“趁虚而入”但听懂了“侵占”二字,赶忙摆着手一个劲地说:“不不不,我们是友好,厄——邻邦,来帮助阁下的,清朝太强大了,没有我们的帮助,阁下无法坚持到胜利的。”
索若木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约翰逊面前,高大的身形压得他有些局促不安——“友好邻邦?就象你们对印度那样?友好到把皇帝赶下台后直接占有他的国家?”
“那不一样!”约翰逊赶紧摇头,“阁下可以一直做金川王,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不会贪图阁下一点领土!”
索若木眯起眼,他当然相信这英吉利国不把金川这百里之地放在眼里——他们想要的是以金川为踏板进而谋取西藏!从印度到尼泊尔,一步一步地逼到了西藏门口——但他们还在忍耐着按兵不动,那是在刺探大清的国力空虚与否!如果大清象印度莫卧尔王朝那样腐朽无用,那么他们要吞并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西藏!他转过身去,淡淡地道:“请回吧,带上你们的火枪弹药,我们金川不需要。”
“阁下请再考虑一下!”约翰逊显然没想到索若木如此干脆地拒绝,顿时急了,“清朝皇帝又加兵数万,阁下守着大金川一隅之地能撑到什么时候?大英帝国是真诚地想要帮助阁下脱离清朝,成为一名尊贵的王者——您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好意?”
“我的确想做金川王,但却不想做你们英吉利的属国!”索若木森然一笑,“向你们求助等于与虎谋皮,我索若木大是大非还分的清楚——就是有朝一日我兵败身死向乾隆投降也绝不给你们半点可乘之机——给我押出去,鸣炮送客!”
乾隆三十七年十一月,阿桂整军再次大军压近大金川腹地,调三十门大炮昼夜炮轰刷经寺一线五百处碉堡,副将军海兰察领军自西南攻克堡垒碉卡两百余座,金川藏兵分道抵抗,死命拒战,攻了一二十日,虽轰坏城堞数处,仍被藏兵补好,一反清军攻略小金川之神速,作战整三十天再不能将战线向刮耳崖推近一步——藏兵却也因此死伤惨重,刷经寺附近留下的尸体成堆成垛,就连寨口的沟渠河道都被泛着红沫的血泊堵的水都难流。
“吗的个巴子的!”冈达克从山上远远俯视着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的刷经寺战场,狠狠地踢了一脚身边的灌木,“我看大土司是疯了!这么猛烈的炮火他还想守的住刮耳崖——他自己闹的舒服畅快,白填上大家的命——想想沫勒奔死时连个尸都收不着,他是想把兄弟都全往死坑里推!”他是索若木的嫡亲哥哥,甚至是其母阿仓的长子,但当年萨罗奔病重无子,择继承人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在侄子中选择索若木而不选他,十几年来一直都愤愤不平至今。
他的几个亲信早听惯他的牢骚了,因而顺着他道:“大土司还拒绝了那什么国的武器——哎~这不是——”
“这是自取灭亡!说什么英吉利不安好心,呸!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清高的很!不靠人家送来的军火装备,能挡的住清兵这么狂轰乱炸?!”冈达克越说越气,啪地一拍大腿,“一昧地自以为是肆意妄为——平常就只信着那个乌木鲁克塔尔——这次守刷经寺也是叫他去!当我这个亲哥哥狗都不如!要听了我的话他有今天?——早就劝他杀了僧格桑向清朝投降,反拿什么信啊义啊教训我!没那个老匹夫咱会和大清交恶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