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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戛尔尼总算记起自己的使命,回过神来只作了一揖,就算作问好。福康安却仿佛不在意,走前几步扶着他的肩说:“我在西藏就听说过贵国火器精良威力无比,今日若能请特使为我演练一二,却是再好不过了——还有位老朋友,你想必很熟的了。”和珅早已静静地侯在一旁,闻言也不过是谦逊一笑,仿佛先前的倨傲从未有过。

    马戛尔尼暗道,这福大将军只怕是名过于实,哪有传闻般那样厉害?自然乐于卖弄显示,忙命跟着的几个英国士兵拿枪上膛,瞄准半里以外的几个靶子,一开火果见靶子应声而倒,马戛尔尼得意地又将最新式的望远镜送上:“二位大人可以看看……”福康安接过,这与先前清军配备的望远镜又大大不同,视野清晰到了纤毫毕现的地步,连那靶子被正中红心燃起白烟都看地清清楚楚。“除了火器,我们还有坚船利炮——大请若与我们通商交换,军队之战斗力必定会大大提高!”

    目光极快地从陈列上来的航海军舰上扫过,福康安再次看向他,仿佛依旧是翩翩儒将:“好,本王也算开了眼界。不过礼尚往来,请特使也来看看咱们军队的操练。”

    马戛尔尼来华的目的除了通商便是尽可能地摸清中国社会特别是军事情况,福康安的要求正中下怀,自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福康安不再赘言,扬手一挥,副将哈巴思已是翻身上了拜将坛,随着森然画角声起,他抽出鼓椎双手否动,那鼓声顿时如万马踏蹄般隆隆响起,扞地仿佛地皮都在簌簌颤抖,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众士兵也忽然变地杀气腾腾,长枪一抖,银光划过,刀锋所向竟就是英国使团!马戛尔尼唬了大跳,有些慌神地看向福和二人,求救似地道:“二位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立即被千万军士的虎吼淹没,但听坛上鼓声突然加快,如疾风骤雨般响彻云霄,士兵们随着一声声的大喝,端着枪一步步地逼近中间几人,每齐塌出一步都如地动山摇,一个个英国士兵早已看地目瞪口呆汗流浃背,但手中的先进火枪却好象忽然重如千斤,他们不敢也不能将其举起自卫。包围圈越缩越小,如林枪戟在薄云覆盖下的天穹苍茫下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咚——”地一声,最后一记鼓声静止,千军万马如瞬间定格般止了一切动作,一片肃穆,最前排的刀尖甚至已经顶上了马戛尔尼的帽檐。

    福康安此时才转身,对和珅做了个请的手势——和珅已有些呼吸急促了,此情此景军容壮阔他有几年不曾亲见,他回过头,却恰与福康安四目相对,他眼中炽热的深意却教他脸上一烫,赶忙点下头去——他二人联袂踏上拜将坛,福康安才凝着脸看向台下万千兵将,忽然一扬手,袍袖飞起,数万将士全都整齐划一地放下枪戟,一片金戈坠地声的同时,三军解甲全都在瞬间跪了下去——

    “大清江山永固,皇上万寿无疆!”

    其声其势如排山倒海,震地几个站在人群中越发显得突兀可怜的英国人东倒西歪颤栗不能自已。马戛尔尼打了个激灵,四下仓皇张望,所及之处皆是一双双充满戾气的充红双眼,心下已是惊惶茫然,忽听台上的哈巴思再次敲起战鼓,鼓点如战车隆隆碾碎了他最后一点强撑的镇定,脚一软,已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鼓声丕听,福康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睥睨天下的高傲:“什么火器大炮都是奇技淫巧之物!尔等撮尔小国跳梁小丑也敢夜郎自大居心叵测!你们派人到西藏,和班禅达赖他们挑拨了什么?!你们悍然出兵占领不丹——要知道那是我们的属国——又是什么意思?!你们东印度公司在广州四下活动输入鸦片又是想做什么?!”

    马戛尔尼瘫软一团,已是无言以对惧到极至了,嘴里倒不住地懦懦地说:“误会……这都是天大误会——我我我深表遗憾——”

    “马特使。”和珅走下台,牛皮小靴踩在地上声声作响,在马戛尔尼身前寸余处才停下脚步,“我与福郡王都不过是乾隆大皇帝驾前的奴才,您既然能跪我们,自然更该跪我圣朝天子!”

    罡风朔起,吹起和珅飘扬的袍角,他转过头去,目光与他在半空中悄然相会——

    多少年前,他们似乎也有过这样一次的相对,那一次他挟悍将军威打压地他几乎抬不起头来,那时候的心里,除了不甘,愤恨之外——

    更多的是天涯萧索的苦涩。

    而今次——相隔二十年的携手并肩——却是足令江山褪色的沸腾!

    他仓促地回过身避开他的视线,鼻尖微酸——可惜……太迟了……

    第四十九章:秋点兵有情人缘牵一线,狩木兰嘉亲王始露峥嵘(下)

    和珅进天地一家春向乾隆禀告的时候,很有些眉飞色舞的味道,乾隆本是歪在榻上让小贵子给他锤腿,因此仍旧是闭着眼听,半晌忽然一笑:“和珅哪,你平常办差办好了也都没这一次高兴哪?”

    和珅一愣,赶忙低头道:“为皇上办差是奴才的本份,何来高兴不高兴之说——是皇上说的,那马戛尔尼与别不同,定要他心甘情愿臣服纳供——”乾隆睁眼,挥手命小贵子撤下,方才起身,和珅忙上前搀了——乾隆已经年过古稀,满头银丝了,这些年虽然国无大乱,但太后和亲王等至亲的先后亡故,使得这位天子也渐渐生出几分“风雨流年树犹如此”的慨叹,晚年不免有些倦政,一应大事皆出自和珅门下。

    “和珅……”乾隆扶着他的手走到窗前坐下,眯着眼道,“朕可是老了?”

    和珅顿了顿,才轻声道:“是。”乾隆不无意外地看他一眼,随即呵呵地笑了,摇着头道:“你哪……”“人之在世,谁人无老?皇上即便老了,依旧英明神武是难得一见的百代圣天子——这岂不是更加难得?”

    “好。朕知道你嘴乖,外人都说朕宠你信你,可你的本事他们却一点没学上……这些年来,圆明园,避暑山庄都修了,浙江的海棠,江南的漕运,都是大工程,没你和珅能行?”年纪一大就不免有些唠叨,乾隆絮絮说着,忽然抬眼看他:“……和珅哪,上一次的木兰秋狩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前年了?趁着朕身子骨还行,再陪朕去一趟承德吧。”

    “……奴才自当奉承!”其实心中对乾隆高龄秋狩很有些反对,但他也知道此刻的乾隆如同小儿,最不喜人驳斥他的旨意,因而便掩口不说,随即微微看向小贵子,使了个眼色。小贵子知机,忙弯腰笑着对乾隆道:“主子,您今儿精神好,马戛尔尼前些日子供奉进来的那些西洋玩意,主子还没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