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她们隔了段距离,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可那女人转了个侧脸,许幸却很快便认了出来——
是方萝。
方萝好像很赶,没有化妆。
许幸看着她的侧脸,怔了怔。
不知道是因为酒吧太吵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许幸突然间觉得,脑子胀胀的,有种绵密而又无从寻找端由的疼痛在脑中蔓延,零碎陌生的画面突兀地转换……
那些画面不够连贯,但够生动,生动得连阳光下手拉手逛街的温度好像都还清晰。
……
方萝处理完手上事务,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从帝都赶来了星城。
卓小晴说在酒吧等她。
她没想到卓小晴会蠢到在婚礼上跟人家新娘针锋相对,还是许悦然打电话来,她才辗转知道卓小晴干的好事。
“你找我干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工作的事我帮不上忙。”
方萝声音很冷,卓小晴却并不在意,淡金色酒液顺着红唇缓缓流入口中,她又扯开个无所谓的笑容。
方萝有些不耐,正要再开口,卓小晴却轻挑地抬眼,声音带着浅浅的醉意。
“方主编,你觉得我出事了,我会让你好过吗?”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卓小晴晃了晃酒杯,“你真以为我蠢吗?我就算是蠢,蠢到现在…也该知道是谁在利用我了。”
方萝唇角微扯,看向卓小晴的眼里满是嘲弄。
卓小晴回了个嘲弄的笑,“当初你来雍城分公司的时候,不就是看了我桌上的纪念章,知道我和许幸高中念一个班,才刻意接近我的么?
“她坐了牢是你告诉我的,举办同学聚会也是你提醒我的。前几天,没有你说漏嘴,我怎么会知道许幸和她导师有一腿,我又怎么会知道…她导师就是汪娇娇的结婚对象?”
说到这儿,卓小晴换了个姿势看向方萝,语气颇为玩味,“我还挺好奇的,你到底有多恨许幸?看样子比我还要恨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做这些了!”
卓小晴斜眼睨她,眼神轻蔑,“你没有明说,但你不就是知道我蠢…知道我会去干么?
“你说许幸要是知道这些,她怎么看你。不过…许幸怎么看你也不重要,你应该比较在意初一怎么看你吧。”卓小晴轻哂了声,又喝了口酒,“还真是巧,原来康沉就是让你一跃升任副主编的初一。”
“说完了?”方萝冷眼看她。
卓小晴耸耸肩,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她所依仗的资本就是一无所有。
“你找我来如果就是想说这些,我看我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你大可以去告诉许幸,看她会不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做得这么不留余地,到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不带感情地说完这些,方萝拿起桌上包包就准备离开。
可一回身,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和许幸相对而立,方萝神情僵硬片刻。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自然,挽开颊边碎发,低声招呼道:“小幸……你怎么在这。”
许幸目光复杂,静默良久,她轻声说:“我们出去聊聊吧。”
方萝迟疑地顿了顿,点头说好。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卓小晴喝完杯底的酒,将杯子狠狠按在了桌上,死盯了会儿,她突然又快慰地笑出声。
她最近反正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那方萝这个把她当枪使的贱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
星城秋夜很凉。从爱巢酒吧出来,整条街流光不灭,灯火熠熠。
有小年轻骑着机车飚过路面不平的低洼,溅起一片水花,路边推车小贩对着早跑没了影儿的机车驶离方向忿忿啐声。
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烤串的调料香味,路过的小情侣搂作一团黏腻地为着烤串数量讨价还价。
忽地一阵夜风吹来,许幸下意识抱胸,双手交互着搓了搓手臂。她吸了口气,指向对面一家咖啡馆,对方萝说:“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方萝看过去,缓慢地点了点头。
……
进咖啡馆,许幸坐下后便认真地看着菜单。她给自己点了一杯榛果拿铁,又给方萝点了一杯热可可。
方萝微微愣怔。
见许幸点完单,方萝说起刚刚的事,想要解释,“小幸,刚刚…我和卓小晴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说到这儿,方萝无意识交握起双手,惭愧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她竟然拿你坐牢这些事伤害过你。”
方萝说得真诚,见许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又继续,“我也是今年去雍城分公司的时候认识卓小晴的,看到她桌上有一个你以前给我看过的纪念班徽,我多问了她两句,然后知道了她是你的高中同学。
“我当时不知道你和她关系不好,也不知道她没有听说你进监狱的事,所以说漏了嘴,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拿这件事情攻击你。
“前两天在微信上和她聊天,我也顺嘴提了下你会去参加郑老师的婚礼。当时觉得挺巧的,你不是说郑老师的妻子是你高中同学吗?我以为卓小晴也认识,就和她说了下。没想到……真的,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方萝满脸歉疚,说到最后还捂了脸。
咖啡和可可上来,许幸捧着热咖啡,垂眼搅拌上面的拉花。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对方萝所说的话做出回应。
咖啡馆里人很少,隐约可以听到磨咖啡豆的机器声响,方萝在安静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沉默了很久,许幸突然开口,说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方萝,我想问你,当初给我推荐程宇刚,让我拿剧本给他看的…是不是你?”
方萝抬头,眼里有猝不及防未来得及掩饰的惊讶。
许幸平静地继续道:“我坐牢是因为故意伤人,卷宗上程宇刚的陈述里写着,我去他住的酒店给他看剧本,因为没有谈拢,我失控地拿花瓶砸了他手,又拿烟灰缸砸了他的脑袋,所以他告了我。”
“一个女学生跑去酒店找导演看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