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的前台女孩塞给我一张提醒的纸条,还故意把我安排在了一个有暗窗的房间,这样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可以立刻跳窗户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那女孩冒着危险帮我……虽然说对于帅哥来讲,人间自有真情在吧,但她就好像提前知道黄敬廉他们会对我下手一样。我后来去查过,那个前台女孩已经不知所踪。”
“如果陈振不死,黄敬廉不一定有这个胆子,而如果陈振不是黄敬廉杀的,那他是谁杀的?”骆闻舟看着费渡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陈振”两个字后,又接着说,“第三个关键人物是个神秘人,也就是往死者何忠义手机上发短信的那个人,当时我们认为是赵浩昌自导自演的。但如果真的不是赵浩昌呢?如果赵浩昌抛尸花市西区,就是因为看见那条神秘人物给出的指引呢——这是三个破案的关键点,也是对于王洪亮而言致命的巧合。”
巧合太多,听起来就不像真的了。
而因为张东来猝不及防被卷进本案里,张局做为近亲属避嫌,全程都来不及反应。
“第一步,让关键人物从关键领域下台,从头到尾思路都很清晰。”费渡在方才的笔记外面加了个圈,“再一次听到‘朗诵者’投稿,是随后的拐卖女童案,这案子除了骇人听闻外,并不太复杂,关键是苏落盏模仿了苏筱岚的作案签名,暴露了他们所有人以及抛尸地点。苏落盏是天生的虐待狂,如果她知道苏筱岚当年对受害人家属做过什么,那毫无疑问,她一定会模仿,而且会升级,问题是,把旧案的细节泄露给她的人到底是谁。”
“之后是周氏,郑凯风谋杀周峻茂,用了董乾,奇怪的是那个以董乾的名义寄给董晓晴的包裹,董晓晴因为这个神秘包裹,下手捅了周怀信,他们被迫杀人灭口,同时暴露了有人专门策划假车祸制造谋杀案的事实。那天有人劫持了董晓晴的号码,发信息给肖海洋,诱使警方上门,又一把火烧了董晓晴家。”骆闻舟叹了口气,“最后是魏文川买凶杀人。根据魏文川的口供,他从几年前就开始接触那个神秘网友了,对方用了漫长的策划和铺垫,从滨海抛尸地点,到若隐若现的通缉犯窝点,一步一步引导我们,抓住活的卢国盛和他藏身之处——”
吹去扑朔迷离的尘土,最开始让人云里雾里的脉络开始暴露出来,陈列在旧笔记本上,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有几种可能,第一,像一只眼所说的,犯罪集团内讧,其中某一重势力做了当年费承宇想过但是没能完成的事——排挤掉其他的出资人,自己控制整个团伙。或者他们是针对市局中的某个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顾钊的案子翻出来。”费渡弯了弯冻僵的手指,拿出手机,“像是这个朗诵者这一期的投稿——复仇,你倾向于相信哪个?”
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跳到了读书软件上,费渡看了骆闻舟一眼,接起来:“喂?”
“是我,周怀瑾,”电话那一头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在国内,你方便见我一面吗?”
费渡放下电话,转头问骆闻舟:“师兄,有个陌生男子约我见面,你批准吗?回家不会让我跪主板吧?”
第141章 埃德蒙·唐泰斯(十二)
那是一家颇为讲究的日系餐厅,进门要脱鞋,没有大堂,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微型小雅间,费渡应邀独自走进去,一推门,几乎没能认出周怀瑾来。
这位周氏的正牌继承人穿着一件堪称朴素的石色大衣,头发上没有打他往日里用过的发蜡,硕大的行李箱靠墙立在一边,显得风尘仆仆。他脸色还算好看,可是整个人瘦了一圈,多少有些脱相,理得十分整齐的短发两鬓苍白,看上去多了几分老相。
如果说周怀瑾之前像个豪门公子,此时,他头发一白、打扮一换,就几乎成了个沧桑落魄的中年男人,可见一张青春靓丽的富贵皮,着实是薄如蝉翼。
“我是少白头,二十来岁就一头花白了,之前都是焗染,最近没什么心情折腾,让费总见笑了。”周怀瑾冲费渡一笑,“请坐,这家餐厅是很多年前我和一个朋友私下里一起开的,连家里人都不知道,说话很安全。”
费渡的目光扫过墙上的一幅油画上,画的是晚霞余晖,题材有些司空见惯,画作也是中规中矩,未见得有什么出彩之处,但是用色饱满而温暖,虽然谈不上什么艺术价值,倒是十分符合大众审美。
费渡礼貌性地随口赞扬了一句:“很有品位。”
“那是怀信画的,我当时说让他给我画几张能挂在客厅和卧室里的风景画,他说他不是装修队的……不过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给我画了几幅画……可惜他都没来过这。”周怀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一黯,“喝茶?还是来一点清酒?”
“茶就好,家里人不让我喝酒。”
周怀瑾擦干净手,给费渡倒了杯茶:“请——那时候我只想有一天离开周家,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打算得是很好,想在一处深巷里开一家每天只接待几桌客人的小馆子,客人在精不在多,店里要清清静静的。可是啊,想得太美了,生计哪有那么容易?这家店打从开店到现在,一分钱也没盈利过,每年还得让我贴上大几十万才能勉强支撑。”
费渡笑了笑,没搭腔,周怀瑾就算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可怜”,也是穿金戴银的“小可怜”,周家别墅墙角的蘑菇都比别人家的伞大。
“这么多年,我痛恨周家,又舍不下名利,首鼠两端,不是东西——费总,偌大的家业,如果是你,你舍得吗?”
“周兄,”费渡看了一眼表,“你有话还是直说吧,要是没做好准备,你也不会来找我。”
周怀瑾碰到他的目光,无声地与费渡对视片刻,他一点头,有些落寞地说:“视富贵如浮云,如果我像你一样放得下,怀信也不至于早早就没了。冒昧约你过来,是因为我回去以后查到了一些事。周家虽然在国内声名扫地,在海外还是能勉力支撑的,但是我今天把这些话说出来,恐怕以后就得白手起家了。”
费渡:“我洗耳恭听。”
“我妈去世的时候,保险柜里留下了一盒过期的药,你记得吧?是你让我注意它的。”
费渡一点头——周怀瑾的母亲,也就是那位谋杀亲夫的周夫人,换了个丈夫仍是人渣,听周怀瑾的描述,她第二段婚姻的保质期还没有开盖即饮的豆浆长。
只是夫妻关系可以随便散,谋财害命的同盟却不敢这么任性,因此除了共同的股权外,周夫人手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威慑到周峻茂。可是等她去世,周怀瑾打开她锁了一辈子的保险箱,却发现里面只有一盒过期的心脏病药。
“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