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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姐姐,这根树枝是不是短了些呀?”

    她身旁蹲着一个绿衣姑娘,歪着脑袋瞧了半天,“对啊,好像是有点短了。”

    “那我再去找一个新的!”苏瞻秋自告奋勇道,回过头正瞧见苏瞻洛那张黑成锅底的脸,便拍拍手笑眯眯地指着面前的杰作。

    “看,哥哥哥哥,我堆了个雪人!”苏瞻秋拉着那绿衣姑娘,“这个姐姐帮我一起堆的!”

    绿衣姑娘低眉顺眼的,唯唯诺诺跟在苏瞻秋身后。苏瞻洛往她的脚下望去,这姑娘竟没留下任何脚印!

    踏雪无痕,世上竟真的有如此轻功?若是存在的话,也难怪能悄无声息地将苏瞻秋带走而不被发现了。

    “哥哥,这个姐姐大概太孤单了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苏瞻秋扯着他的衣袖道,“走的时候太急啦,忘记跟哥哥打声招呼了。”

    薛子安一旁笑嘻嘻道,“阿洛呀,你快缓缓你那张锅底脸吧,黑得都快吃人咯!”

    苏瞻秋翻了个眼白给他。

    薛子安叹了口气,指着一旁悄然开溜的绿衣姑娘道,“碧蝶啊,快解释解释,我要被冤枉死咯!”

    那叫碧蝶的绿衣姑娘身形一滞,只得停下默默挪远的脚步,垂着头道,“是奴婢看苏姑娘可爱,擅自想与她亲近,才出此下策。”

    苏瞻洛缓了缓脸色,“你功夫很好。”

    碧蝶抖了抖身子,刚要说话,却听苏瞻洛又道,“姑娘可否抬起头来?”

    碧蝶只得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不敢当。”

    苏瞻秋晃着脑袋上的羊角辫,“诶呀呀,碧姐姐你的脸色比哥哥还要差哦。”

    苏瞻洛这才发现,这个姑娘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几乎跟死人一般。

    苏瞻秋绕过陷入沉思的哥哥,在空中嗅了嗅,“有花香。”说罢,她四下瞅了瞅,看准了不远处地上的石块,蹲下身将它搬开。

    说来也怪,这寒冬腊月的日子,花草早早枯死,可在这石块底下的夹缝中却还开着一株野花,大概是被结实的石块挡去了大半风霜,才得以苟活于世。

    “小妹妹,你这鼻子灵的很啊。”薛子安摸着下巴道。

    “那当然。”苏瞻秋得意洋洋道,她拈下那朵野花,小跑到碧蝶面前,将它双手奉上。

    碧蝶受宠若惊地退了一步,“苏、苏姑娘?”

    苏瞻秋甜甜一笑,露出豁了口还没来得及长全的门牙,“送给姐姐,我要走了,不能陪姐姐玩啦,这个就送给姐姐当做纪念!”

    薛子安笑嘻嘻地蹲在她面前,“我也要跟你们告别了,你不送一点东西给我?明明我陪你们的时间更长一点。”

    “咦?你也要走了吗?”苏瞻秋道。

    薛子安点头,“喏,就在那儿了,一眼就能瞧得见了。”

    苏瞻秋顺着薛子安的手指方向看去,那白茫茫天色中,正有一个偌大的庄子若隐若现,想来必是拂云医庄了。

    “我还要去茶馆候着,接其他找不到路的人呢,可不能一直陪着你们。”薛子安道。

    苏瞻秋托着腮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她从懵懵懂懂的碧蝶手上拿过那株花,小心翼翼地揪下了一点点花的根茎,塞进薛子安的手中,再将那好好的花又还给碧蝶。

    “你……”薛子安拿着手上那一个指节长的绿茎子,哭笑不得。

    碧蝶在一旁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苏瞻秋这回笑得有些贼,“这茎子染了花香,也挺好闻的,你就收着吧,不用谢我啦!”

    薛子安给她这幅恬不知耻的样子气得哭笑不得。向来都是他气别人,这次倒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真是因果循环。

    苏瞻洛眉眼一弯,倒是笑了,嘴角旁现出浅浅梨涡,却转瞬即逝。

    薛子安只看到那嘴角还未来得及撤下的弧度,脑中竟有一瞬的空白,难得的愣了愣。

    苏瞻洛牵起苏瞻秋的手,朝愣愣的二人拱了拱手,“告辞。”

    风雪落在薛子安一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无声无息地消融。直到那二人的身影远成了两个黑点,薛子安才揉着发麻的腿起身。

    “主人……”碧蝶颤颤巍巍地拿着手上的花,手足无措。

    “行了,送你你就拿着吧。”薛子安漫不经心道。

    碧蝶看着他手心上那截绿油油的茎杆,还是不忍心地将花递过去。

    那株野花已经蔫了大半,原本娇嫩鲜艳的颜色染上一层灰意,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助地左右摇摆着。

    薛子安摇摇头,将花推了回去,“你说,苟且偷生地活着有意思吗?”

    就像这朵野花一样,活在巨大的岩石之后,一生也看不到世上的风景,苟且并不自由地活着。

    碧蝶将花朵收进怀中,不解地看着他,“主人……”

    但当岩石搬开的时候,窗外的风雨全部落到身上,窗外的烈日全部照到身上,终于自由的生命却显得异常脆弱。

    这样值得吗?

    “主人?”

    薛子安翻手,将花茎随手扔在地上,朝着医庄慢慢走去。

    苏氏兄妹是代表一剑山庄来的,一剑山庄近几年在武林白道的地位扶摇直上,连带着待遇也上去不少。

    苏瞻洛看着毕恭毕敬布菜的小厮,又看着一应俱全,宽敞明亮的屋子,心中不免慨叹一口,前几年还是一间破旧狭小的屋子就打发,现在这待遇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哥哥,我们一剑山庄变得好厉害,都是哥哥在外面打坏人的功劳对不对?”苏瞻秋扒拉着他手上的茧子道。

    苏瞻洛合起手掌,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手心,“行了,吃饭吧。”

    这些年来,一剑山庄崛起有多快,他脚底下就踩了多少人命。苏瞻洛明白,他只是一剑山庄的一把好剑。

    用餐,洗漱完毕,苏瞻洛照例看着苏瞻秋苦哈哈地服下药,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又将人塞进被窝里,捻好被角。

    苏瞻秋眼珠子一转,没由地来了一句,“哥哥,你是不是要出去?”

    苏瞻洛动作一顿,“睡你的觉。”

    苏瞻秋抓住他的腕子,“你去哪儿呀?这么晚了。”

    苏瞻洛将她的胳膊塞回被里,“睡不着,出去转转。”

    苏瞻秋歪着脑袋,“哥哥,你明明……”

    明明在说谎,你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

    这半句话被她咽了回去,苏瞻秋慢慢缩进暖和的被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头,紧紧地追着那个身影。

    苏瞻洛弹灭烛火,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窗影,也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苏瞻洛盯着地上人影那极瘦的身形,瞬间酸楚涌上鼻腔。

    “哥哥,早点回来。”隔着棉被,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苏瞻洛合门的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