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既然已经闹到了盟主那边,定然不闹到结果不会收场,”他顿了顿,“换句话说,就算你大伯不答应,他们还是会寻机会去做的。”
殷满满攥着袖口,咬了咬唇,“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把薛大侠说成十恶不赦的人……明明他们连认都不认识,却能如此信口诋毁!”
苏瞻洛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睑看着脚边的石子
“殷姑娘,你有没有想过……”
殷满满疑惑地抬起头,却听苏瞻洛突然断了话头,随即右臂被猛地一拉,眼前景物流转,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堵矮墙之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殷满满更疑惑了,但很快疑惑便迎刃而解。
她的眼前闪过两个黑衣人,黑衣人跑得极快,带起的劲风中竟透着浓重的血腥味!
殷满满没看得清的是,黑衣人手中拿着他们再眼熟不能的拐,而拐上的花纹,竟是许久未出现过的扇形!
待到他们的身影远去,苏瞻洛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手,殷满满一张脸吓得煞白,拉着苏瞻洛的衣袖,颤颤巍巍道,“那、那个……苏公子方才看清了他们从哪边来的吗?”
苏瞻洛想了想,指了指西北角,“怎么?那边也是你们逍遥派住的?”
殷满满一张脸已经毫无血色,“是,是副教主,林立群。”
殷满满对门派里几个副教主没多大感觉,反而有些反感。但她从小被殷允保护得极好,门派里龌龊的事情知之甚少,即便如此,她也能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林立群突然死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做贼心虚。
苏瞻洛赶到现场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与梅花拐快准狠的手法不同,扇拐的手法残忍得游刃有余。
林立群的尸体倒在屋子正中央,双眼被剖,舌头被割,血流满地,斑驳一室。苏瞻洛登时便明白扇拐是如何杀人的了。
院落相隔不远,为了不让人发出惊叫扰动周围,扇拐先将人的舌头割去,一并剖去双眼,再仿佛捉迷藏一般引着受伤且愤怒的林立群在屋里追逐,留下满地斑驳而间断的血迹。
在尸体旁边大喇喇地摆着一样苏瞻洛极其眼熟的东西,是薛子安惯用的那柄扇子,只是此时却沾了血,孤零零地落在一边。
脚步声逐渐朝这边靠近,几乎没有思考,苏瞻洛趁着殷满满不注意,将那柄扇子藏进了袖中。
门被打开的时候,外面的人皆是一怔。
在最前头的无疑是大吃一惊的殷落,他刚要开口,后面的人已经跟炸开了锅一样。
“我就说的!”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抚掌大嚷道,“林立群死了,薛子安一定是做贼心虚了,苏瞻洛跟薛子安又是一伙儿的,又帮着一剑山庄干了多少腌臜事情,这等暗杀自然不在话下……”
“不是,不是的!”殷满满急红了眼眶,“是我带苏公子来这里的,我只是想让他……”
“你这小妞儿哪来的啊?”那人斜睨了她一眼,“这么帮着别的男人说话?不是一伙儿来放风的,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着,那人停了嘴挤了挤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我……!”殷满满气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哭腔。
苏瞻洛抬手飞了一个暗器点了那人的哑穴,那人面上还是猥琐的样子,喉咙囫囵上下动了两下,咕噜噜了半天,才发现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苏瞻洛将殷满满拉到身后。
“呵,苏小兄弟还是手下留情了。”殷落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那气急败坏的哑了的那人。
一旁的晏亭勾了勾唇角,讽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位仁兄还是昆仑派的吧?看来就算长在仙水神土中,腌臜东西还是腌臜东西。”
那人登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发作却被旁人拉住了。
“满满,”殷允一出声便消了人群之中若有若无的窸窣,他眯了眯眼,看着屋内,“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瞻秋的脉象逐渐稳定下来,薛子安抹了抹额角的汗,拔出插在她身上的银针。
“药一天三帖,饭后让她服下。”
碧蝶点头称是。
薛子安长舒一口气,“这苏家的兄妹两个啊,个个身娇体柔的真是不省心。”说罢便伸着懒腰打开门,望了一眼院子,“阿洛去哪儿了?”
碧蝶道,“方才我瞥见殷姑娘来了院里,可能去逍遥派那边了。”
薛子安点了点头,脚迈出门槛又收了回来,转头道,“碧蝶,我的扇子放哪儿了?”
碧蝶歪着头想了想,“方才主人嫌碍事,放在院里树下的石桌上了吧。”
碧蝶说罢,从窗户探头望过去。
石桌上空空如也。
第25章 九歌难歌(十二)
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之后,殷落与晏亭自然不会让二人为难,只是以逍遥派为首的武林群雄们耿耿于怀,不依不饶地闹到了戌时才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散开。
殷满满十分歉疚将苏瞻洛扯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恳切留他下来吃了晚膳再走,被一心记挂着妹妹的苏瞻洛婉拒之后,说什么也得送苏瞻洛回去。
苏瞻洛哭笑不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送回院的道理,可殷满满却说这样万一再有人陷害他,也有个人帮着作证,便执意要跟着。
一钩弯月挂上梢头。
今夜无风,无云,亦无星,月明气清,洋洋洒洒,落得一地银霜。
一路上,殷满满还在抱怨着那些江湖人嫉妒英才,不光嫉妒薛子安,还嫉妒苏瞻洛,嘴上又不把门,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殷姑娘,”苏瞻洛脚步顿了顿,朝她拱了拱手,“前头就是我住的院子了,有劳殷姑娘了。”
殷满满挠了挠头,“苏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嘴碎,烦得很哪?”
苏瞻洛愣了愣,淡淡一笑,“没有的事,殷姑娘也不过是为我们愤愤不平而已,一片好心,如何能嫌烦?”
殷满满抿了抿唇,抬起头,一脸郑重道,“苏公子,我相信您,也相信薛大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她宛然一笑,“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苏瞻洛失笑,摇了摇头,“人心是很复杂的,不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能看得清的。”
有些事情,连我都看不清,更何况你呢。
殷满满迷惑起来,皱着眉头。
这时候,苏瞻洛脑中回想起了薛子安总说自己心太软,对人太死心塌地的那几句话,本来都不理解的话,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教育小姑娘去了。
“早些回去吧,挺晚了。”苏瞻洛浅浅勾了勾唇角。
殷满满点了点头,没动脚步,澄澈的双眼在月光下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