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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人手太不足了,连白墨与孟醒这等出了名的不成器都被赶去跑腿,殷满满便也不好意思终日在屋里干坐着,也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这下好了,原本萎靡不振浑身懒虫的白墨来了精神,整日跑腿跑得比昆仑派最大的弟子都勤快,闹得另一个大懒虫孟醒终日腿脚酸麻,转眼瞅着自家闹腾的师弟欺负人小姑娘,又得上赶着去收拾烂摊子。
烦不胜烦的孟醒最后索性六亲不认,任凭师弟在外头闹翻天,自己就搁苏瞻洛家门口的柳树下睡懒觉,反正这死小子闹到最后定要跟着殷满满到屋门口才罢休,在这里候着准能接上他。
前三天,孟醒在树下睡得甚是安稳,直到第四天晌午他悠悠转醒要去街上饱餐一顿的时候,一把大马刀冷不丁从天儿降,落在他空空如也的肚皮旁边。
或者说,是擦着他的肚皮而过,连同身侧的衣裳都钉在了地上。
一对男女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落下,似乎还在打架的样子。
那女子拿了把软剑,凌厉地剑锋所到之处猎猎作响,嘴里还高声嚷嚷着诸如“今日老娘不把你弄死老娘不姓酒”之类的话。
男人一步一退地避着,嘴里骂骂咧咧类似“李翠花你他娘的姓酒吗?”等等的话。
两个人宛如一阵飓风,所到之处草枯木折,飞禽哀鸣,走兽四逃,就这么贴着他的身子卷过了。
走得时候还没忘把那柄大马刀□□。
孟醒彻底醒了,目瞪口呆的时候,一旁的门开了,苏瞻洛从里头走了出来,朝缠斗两人弹了颗石子。
两个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分了开来,落到苏瞻洛身前。
“去城郊打,”苏瞻洛头疼地拧着眉心,“我家屋子不牢靠,你们再折腾下去非被拆了不可。”
“得嘞!”女子一把扯过男人的衣领,两人就又化身成了飓风一路卷到了城郊去。
“吓到你了?”苏瞻洛看着树下半坐起来,依旧木愣愣的少年,“他们一直都这样,伤不到人,习惯了就好。”
孟醒回过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抬起眼与他对视,“我记得……那个女的叫酒久,是薛子安身边的人吧?”
苏瞻洛点了点头。
孟醒眸子一动也不动,“你跟薛子安什么关系?”
苏瞻洛垂了垂眼,“现在是敌人。”
“呵……”孟醒冷笑一声,“上次也是一样,薛子安跟晏亭向来有来往,你们一剑山庄还非得做戏做得跟真的一样。”说罢他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苏瞻洛的身影就到了他身前。
“怎么?”孟醒挑了挑眉,“要灭口?”
苏瞻洛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一剑山庄跟薛子安有什么来往?”
孟醒冷哼一声,“你们一剑山庄的肮脏勾当我清楚得很,要想灭口趁现在,否则一会儿人多了不好下手。”
小巷口依稀闪过两个匆匆赶路的人影,除此之外,巷子里宁静极了,除了他们二人连一只飞禽都不曾有。
苏瞻洛看着少年冰冷的双眸,缓了缓脸色,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孟醒不屑地嗤了一声。
“罢了,”苏瞻洛侧过身子让路,“改日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
孟醒挑了眉,“你不杀我?”
苏瞻洛失笑,“这话可千万别当着晏亭的面说,否则你们师兄弟的脑袋绝对不保。”
孟醒怔了怔,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模样,疑惑地皱了皱眉,“你不后悔?”
苏瞻洛这回有些好笑了,“你非得我今天砍你一刀才肯走?”说着他活络着手脚的筋骨,“行,你说,砍你哪儿?胳膊?腿?还是脑袋?”
孟醒看他架势一惊,他一身稀松的功夫,远远赶不上苏瞻洛的,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脑袋,跺了跺脚,贴着墙根快步溜了。
可溜了没两步,还没到小巷的尽头,这少年又止了脚步,回过头,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朝着巷子里的人影大喊道,“你就算饶我一命,我也不会觉得你们一剑山庄好的!”
苏瞻洛差点没笑出声。
撇去昆仑派两个活宝师兄弟不管,大部分的时候,苏瞻洛都十分头痛。一方面是担心生死未卜的苏瞻秋,另一方面是担心到时候与薛子安的决战。
光说药人那多余的一甲子的内力,苏瞻洛就拿它没辙,更何况自己手上的弱点都被对方死死攥着,要说有信心那才是大话。
日暮时分的时候,碧蝶照例引苏瞻洛至天仙楼。
今日一改寻常,桌上摆的不是茶,是酒;屋内也不点熏香,但浓重的血腥味让苏瞻洛不由皱了几分眉头。
苏瞻洛照例盘膝而坐,将剑横于膝上。
薛子安给二人斟满,“今晚是最后一次了,怎么样阿洛?不如不醉不归?”
苏瞻洛看他,“赶人的从来是你,不是我。”
薛子安摸了摸下巴,“这都最后一次了,你就不问我阿秋在哪?”
“问了有什么用,”苏瞻洛照例推开酒盏,“你不愿带来我问了也无用,你愿带来跟我问不问又有何干?”
“啧,”薛子安砸了咂嘴,“看得这么通透啊?”说罢,他从桌底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他面前,勾唇一笑,“可今天我带来了。”
苏瞻洛看着面前徐徐展开的盒子,瞳孔猛缩。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人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的时候我自己还觉得挺好玩的~孟醒和白墨就是来给咱们悲催的苏大大添乐子的~(当然小孟同学还肩负着更多重要的责任嘿嘿你们看下去就懂了嘿嘿)
孟醒:我觉得你嘿嘿得好猥琐。
我:我知道你个死傲娇一定说得是反话~
孟醒:……
第37章 苏州难平(八)
苏瞻洛暴起,桌上的酒水琳琳琅琅洒了一地。
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剑法招式,愤怒的情绪席卷了大脑,扫空了里面所有的一切。
他甚至连膝上的剑都未出鞘,五指成爪,便直直向薛子安而去。
不过瞬息,二人便厮打在了一处,如同幼小的孩童扭打一般,毫无美观与章法可言,只是以拳头作为愤怒的宣泄口,疯狂地释放着。
但是薛子安连躲都没躲,任凭苏瞻洛的拳头落到身上脸上,连半句闷哼也没发出,仿佛这些拳头只是落到棉花上的黄豆一般不以为意。
直到他袍子上的花青色逐渐变深,并且蔓延到白色边缘的时候,苏瞻洛才蓦然停下动作。
触目的血红浸染了他的前襟。
薛子安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却是先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水顺着地板的纹路蔓延开来,与打翻的酒水混在了一起,人头从倾倒的盒子里滚了出来,沾了一地的浑浊。
恰逢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