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而且可能造成第二次坍塌。”军警拧着眉。
“这里有钢管!”一个年轻的医生大声道。
军警烦躁地吼道:“所以呢,先生?!您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古老的金属而兴奋吗?”
“不,不是, ”医生立刻解释道:“钢管在这个位置,如果没有偏差的话, 它就在伤者旁边, 我们可以通过敲击钢管传递信息。”
“拿什么传递?对方怎么知道不是因为偶然?”
年轻医生道:“摩斯电码。”他补充道:“是古地球时期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 通过不同的排列方式来传递信息。”
“那也要对方恰好懂才行。”
医生道:“我试试——就算对方真的不懂,我们还可以敲些有节奏的东西来告诉她上面有人。”
在场官职最高的几位官员同意了这个提议。
……
西德狄格靠在墙上,又有土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西德狄格都不想伸手把土扇下来,这次不仅有土,还有背后的声音。
她用手摸到了声源, 是一根被土壤盖住了大半的钢管。
对方敲得很有顺序。
如果不是人的话,很难做出这种效果。
西德狄格在这个时候却非常冷静,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为了防止希望落空后自杀,她轻轻地用手敲了几下。
传到上面的声音似乎是一种鼓舞,对方的敲击速度变快了。
西德狄格发现对方很有规律,他第一次敲的很短,然后变长,继续变短、变长、最后又变短。
这是什么?
如果单纯地想告诉她有人在上面为什么要这么复杂,还是无迹可寻的复杂?
她贴着钢管,仔细地听对方的顺序。
短、顿了段,长、短、长长,又顿了一下。
这是摩斯电码?
辛西娅曾经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有些话甚至要写一张密码纸给她。
西德狄格直接把纸给了密码专家,得出来的结果是:今晚来我房间。
当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脸比上了油的枪还黑。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西德狄格也学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次的内容还算正常,不过谁能保证下次的是什么?
西德狄格皱眉,她按着声音的顺序在手上模拟,不是单词,是……字母?
对方每一个字母都顿了一下,这一句话的传达足足有五分钟。
“你还好吗?”
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西德狄格简短地敲了一个不。
她开始明白上面人的用意了,不仅仅是为了要让她知道上面有人营救,还要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能坚持更长时间。
她又敲了水和受伤这两个单词。
“她说什么?”军警焦急地问。
“她说她不好,下面有很多的水,她还受伤。”
“鼓励她别放弃,我们马上,马上就能救她出来!”
医生又敲了别放弃。
西德狄格摇头,勉强地笑了。
她敲了不会。
对方很快就开始问她的名字。
西德狄格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参与爆炸袭击的人,她敲下翠西冯。
当年她骗辛西娅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如果爆炸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么辛西娅看见这个名字可能会放心一点。
放心?
她脑子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
这个名字出现时不是死亡名单,就是获救者名单,只有绝望和狂喜两个选择。
“看来是围观的人。”一个官员道,他更加担忧,担忧西德狄格,同样也担忧大选。
共和党选民对西德狄格的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如果她出事,还有谁能代替她去参加大选?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与副总统商议后,封锁整个星系的消息,外界只知道发生了一场大爆炸,而西德狄格很好。
几个小时前,西德狄格的合成音发表电话演讲,安排了具体的搜救计划,以及下令彻查。
她拒绝了一切采访,因为据她所说自己的样子实在过于狼狈。
辛西娅的邮件她也没有回复,因为那是一封私人邮件。
辛西娅把这一切归结为她太累了。
这样的举动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只不过,在第二天的中午,有人称声音为合成音。
实验结果像是病毒一样瞬间传播开来。
“挖到哪了?”西德狄格敲击问道。
医生看了一眼已经深达百米,却仍然不见人的现场,想了想,敲:还有十几米,大约半小时。
他之前已经解释过硬化剂了,西德狄格表示能理解。
她确实能理解,但不代表她的身体能接受。
十几个小时带着浑身的伤站在冷水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又冷又热。
冷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而过低的温度让她有些发烧。
这他妈……
她咬牙在心里咒骂道。
等她回过神时,她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了。
几次倒在水里,都是窒息唤回了神智,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现在连从水里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水到她的腹部,她跪在水中时,水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想站起来,但是太沉了,整个人的身体都沉得像是灌了铅一样。
红色的长发飘在水上。
笃笃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西德狄格艰难地握到管子。
……
简穿上衣服。
“要回去了吗?”米加尔哑声道。
她希望对方说不。
简转过头来,点头,轻声道:“冯要见我。”
米加尔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再见。”她想要亲对方一下,但是被拒绝了。
“对不起。”她道。
米加尔道:“错的不是您,是我。”
错的是她,是她没有能力和资格让简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
“您也没有错。”简道:“再见。”
米加尔沉默了一会,道:“我们还有再见的可能吗?”
简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大概吧。再见,米加尔。”
米加尔没有挽留,她知道,挽留毫无结果,只会增加悲伤。
简走出病房,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她没有吸烟的习惯,但是冯有。
她不能留下,她必须走,哪怕冯并没有要找她。
她要让米加尔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用权利来兑换。
谁说她什么都做不了?
米加尔有一支驻扎在凯斯亚星系,对她绝对忠诚的部队。
那支军队曾经跟随米加尔的祖父南征北战,最后悉数归米加尔所有。
即使在帝国的编制之中,他们对米加尔的家族的忠诚绝对不会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