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景言停止了玩耍,把那捧花用双手抱在胸前,低头嗅了嗅,却没有闻到该闻到的香味。
他第一次从香山摘了花朵想送哑奴,却因为哑奴死亡没有送成,哑奴复活后,景言又给他补上一次。现在这捧花,景言想送给魏康裕,因为他觉得,魏康裕人很好,他有些喜欢他。遗憾的是,这捧花暂时是送不出来了,只好以后再补上。
他维持着捧花的姿势不动,身体直直向后倒去,接触到坚硬的岩石地面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动物落在沼泽里,被沼泽安静地吞噬,景言睁着眼睛,毫无挣扎地被这片土地吞入,眼前一片黑暗,却不是黑色的土地模样,而是空洞的黑色,他的躯体和手里抱着的花在这片黑色中下沉,被逐渐被黑暗吞噬、分解。这过程看着很可怖,肉体慢慢消失,可另一种形态却像是被什么拂去了灰尘,慢慢地显露出来。
景言并不好奇,也没有东张西望。他抬起手,看到的已经是肉体被吞噬掉后露出来的新形态。他握了握拳,摇了摇手,脚一踢,把最后残余的血肉都踢走,然后才从平躺的姿势变为起立,在半空中走了一步。他望着前方,也望到了新的自己。他的相貌变了,变成了十八岁那天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可又远比那个状态更要耀眼——人间还是承受不住他的相貌,所以只能展露出有限的姿态。他的新身体还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仔细看来,还是半透明的,有一种虚幻感。
真是麻烦啊,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结束。景言很不情愿的往上升,不过是瞬间,他就上升来到了一个大殿,空空荡荡的大殿,和他那次昏睡时梦到的大殿是同等的风格。在大殿的卧室里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床,床上仰面躺着一个人,景言走到他身边,还想再磨蹭一会儿,心里不断地喊烦,可是没办法,他只能爬到床上坐上来,往后倒去,躺到这个人的身体里,像是穿衣服那样,把自己的原来的身体重新穿了回来。
与此同时,云端之上,微微震荡,惊起无数凡人无法想象的存在。
一股股神念来回交流:“那位终于回来了!”
“竟然回来了!那位总算玩够了吗?”
“嘘,我猜是那谁用了点小手段……那位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
“那我们可管不了,总之,我们先过去见那位吧。”
景言穿上原来的身体后,身体凝实,动动手脚,并没有感到异样。他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细到每根头发丝,都充满着强大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可这股力量并不能让他高兴,反而让他露出了“我不开心”“我好烦”的模样,一点精神劲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做,干脆保持着躺下的动作,躺在这万年玄冰制成的床上。可刚躺下半刻,他又觉得不对劲,凭空变出一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其实这万年玄冰的床寒气收敛,反而透着一股温热,而景言的身体也不会受到温度的困扰,被子这种凡人才需要的东西对他而言只是多此一举。可是景言早就习惯了睡觉要盖被子,哪怕被子没用,现在又离开了凡间,也不打算改掉自己的习惯,不然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景言再想想接下来在这儿的日子,还会有很多不对劲呢,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一股生无可恋——才离开凡间一小会呢,想它。
作者有话要说: 很想让这章成为再次没有景宝的一章,但是……我怂了,不敢,不敢。
我想,这可能是我写的最牛最苏的主角了233
第七十六章
景言没有躺多久, 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穿着古板极了的青衣道人恭恭敬敬地给还躺在床上的景言行礼:“大帝,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景言撇了撇嘴,想说“这可不是我想回来的,还不是因为你用黄粱作祟的”, 可还是不愿意开口。他习惯了沉默不语, 哪怕现在可以无所顾忌地开口了,也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只用眼神责怪了这道人一眼。
青衣道人故作不知:“大帝您能回来,实属云端之兴, 众臣子都盼着你归来呢。”
景言实在是厌倦极了,心里想着,随他们盼去呢, 过几天,我还要走呢。
之所以不选择马上就走,是因为走得这么快, 多不给大臣们面子呀。
青衣道人看了景言一眼,狐疑道:“大帝您到凡间一游, 性格倒是变了许多。”
景言懒懒从床上坐起, 心想, 有么?他仔细回忆下之前的自己的性格, 可总觉得模糊不清。这无关于他的记性,只是他总觉得那个自己离如今的自己太过遥远,所以都懒得回想的缘故,那个无聊、乏味的自己, 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他反而很喜欢的自己,想到自己在凡间做过的有趣的事,就忍不住笑,哈,他也能做出来扑蝴蝶、捉蚂蚱的事情来!虽然极其幼稚、可笑,可他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很有趣味的去回忆自己曾经的玩乐,心想,幸亏他选择了封锁自己全部的记忆,不然怎么能体会到这些质朴可爱的玩乐来?
景言一想到凡间的嬉戏,就忍不住想起哑奴来。他看看眼前看似古板老实,实则奸诈狡猾的青衣道人,正是他破坏了最一开始说好的,要在凡间体验一世的计划,用计让他才玩了二十多年就回来。这样的人,必须得惩罚才行。
嗯,就罚你不许再来烦我好了。
景言伸手一挥,一股无形的禁制在青衣道人身上捆了三圈,青衣道人大骇:“大帝,您要做什么?”不用景言说,他也知道了,因为他的身体被那禁制强行拖着直直地往后退去,他路上遇到的宫墙被他撞上的那个就会被他穿透,没多久,青衣道人就被甩到了宫殿大门外。他很不甘心,还想再进去,可只要迈进去一步,已经被设定成规则的禁制就会再一次把他拖出来,使他一步也进不去。
青衣道人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再也进不去的宫殿大门,可真是气急了。可他还能怎么办呢?打,打不过景言,说,景言不听也没办法。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旁边,见青衣道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立刻大笑:“哟,大帝又忍不了你了?真是活该!”
青衣道人却没有恼怒,反而脸色慎重地说:“红鱼,大帝变化很大,让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红鱼不信:“大帝也能有变化?大帝只是下凡二十多年而已,能改变他那千万年来都根深蒂固的性子?你呀,明明看着是个老古板,其实是个老滑头,我才不上你的当。”
红鱼好奇心上来,嘴上说着不信,还是也踏入了大殿。
景言的大殿并不设防,连守卫都没有。不过,在这种地方,可没有谁敢硬闯,青衣道人和红鱼之所以想进就进,还是因为他们有特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