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折腾疯了。
就在这个时刻,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开口道:“看来和我预计得差不多,已经谈妥全都离队了吗?”
——是易琛的声音!
司念倏地抬头望向门口,易琛一身西装站在那,戴着眼镜,面色平静,似乎对现在发生的所有丝毫不感到惊讶。
站在他背后的是夏冰淇,她换了一身衣服,好像秘书一样跟在后面,面容平静,甚至略带微笑。
司念微微一怔,慢慢握起了拳。
身边有人慢慢靠近,她抬起头,对上叶蜚声的眸子。
他的眼底也是含着微笑的。
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被她连累,他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司念微微怔住,心情愈发复杂。
陈旭阳望向易琛,冷笑道:“是你?看来徐冲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要想管理好这些硬骨头,就必须得把你换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指使他们做的吧?”
易琛推了推眼镜,微微勾唇道:“看来陈总还是没发现你自己的问题所在。你用‘管理’来形容你和这些队员们的关系,这是你最大的失误。我希望失去了这些队员可以让你明白,在电竞行业,战队老板们和队员之间从来不是上下级关系,也不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如果不是一开始有着同样的热血和同样的梦想,大家成为家人一起奋斗,迟早是会分道扬镳的。”他朝屋内所有人伸出手,“而现在,我们一家人要走了。”略顿,他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说实话在cw这么多年,我是真的不舍得离开战队去喝西北风,但——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吧,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
所有人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
郑宇第一个跑出去扑到了易琛怀里,易琛稳稳接住他,随后便是谢源的猛烈攻势。
纪野比较冷静,走过去站到了易琛身边,装模作样地整理衣服,其实眼底对郑宇可以那么放得开也有点羡慕。
司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眼看向叶蜚声,叶蜚声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到门口,立在了易琛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
叶蜚声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笃定和得偿所愿的愉悦,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易琛的模样,易琛朝他一笑,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却有着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他们伸出彼此的手,缓缓握住了拳,那是兄弟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看着这一幕,司念忽然又觉得,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未必是件坏事。
她是个喜欢安稳的人。
向来不喜欢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
改变对她来说很艰难。
可有时候,改变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未来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五个队员,易琛、夏冰淇,一行七人,就这样在陈旭阳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他们身上都还穿着cw的队服,队服背后是每个人的id和战队位置。
他们走路的姿势一如昨日在领奖台上一样,潇洒而果断,不曾有任何犹豫,也从来不曾回头。
他们是lpl的英雄,是中国电竞的骄傲。
他们是不可蔑视,不可战胜,不可拆分的梦之队。
他们不仅仅是cw。
他们也是他们本身。
cw之所以成为lpl的梦之队,并不是因为它叫cw。
而是因为——他们拥有这样一群人。
第四十六章
北京的冬天可真冷啊。
坐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七个人背对着酒店门口,仰头望着天空,天上除了灰蒙蒙的月亮,什么都没有。
“……我们以后就不是cw的队员了吧?”
郑宇弱弱地声音响起,激动过后,是一种即将离开心爱战队的不舍。
说到底,大家对cw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虽然刚才言之凿凿地说了要离开,平静下来后还是难免会有些不舍。
他的话让大家不知该作何回答,大部分都没说话,司念把脸埋进双臂之间,因为内疚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答郑宇的是易琛,他慢慢从台阶上站起来,说实话他一身西装革履正经得不能在正经的样子,做着和这些青年们一样的随意动作其实应该挺违和的,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一种独特的契合感便油然而生,仿佛他天生就和他们是同一个个体,无论他们一起做什么放肆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的cw已经不是过去的cw了。”易琛双手抄兜,站在台阶上遥望天空淡淡道,“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单单是战队的高层,甚至是基地的氛围都会和原来完全不一样。”
郑宇懵懵懂懂地望向他的背影:“这到底是为什么啊琛哥?”
易琛微微抿唇,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郑宇怔住,他还太年轻,不是很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得也不是很明白,谢源瞥了他一眼道:“过去的cw像家一样,是因为我们这一群人都在一起,而现在的cw,就算陈旭阳不怪我们骑在他头上拉屎,允许我们回去,你也不会再感受到以前的氛围了,搞不好我们会被压榨而死……还有那老混蛋新找的那个韩国来的教练,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眼睛长在脑门上,看不起人!居然说我们打赢zec全靠运气!”
想起饭局上的对话,谢源就愤愤不平,刚刚平和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郑宇刚茫然完就得开始劝说他。
司念和叶蜚声分别坐在易琛的两边,司念穿得有点少,在夜风里有些发抖,易琛垂下眸子,下意识想脱了外套给她披上,但在他动了这个心思的下一秒,叶蜚声的队服就披在了司念的肩上。
司念回头望向身后,叶蜚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后的台阶上,正垂着眼给她披外套,神情看上去很认真,就好像这件事比目前他们该何去何从都要来得重要。
“……谢谢。”司念感情复杂地说了两个字,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坐在后面的叶蜚声看不清楚她是什么表情,但从她的语气里就可以感觉得出来,她现在心事很重。
说一千道一万,今天的事情多少都和她有关系,她的去留问题是导火索,现在一帮人坐在这里无家可归也全都是因为她,她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司念长舒一口气,收回视线望向天空,她慢慢站起来,很想对着月亮许个愿,只要可以让现在她身边的所有爱着她的人都好好的,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易琛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年长的一个,他甚至都不需要询问,就能看清楚这些对他来说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青年们在想些什么。